煎鸡蛋最后以既成功又失败而告终。
熟是熟了,但也散了。
张云岫在再次面对着自己做的饭时,心中忽然有了万年不曾有过的尴尬感。
做饭水平,他和对方实则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区别只有能吃与不能吃。
黄思源从流理台上跳下来,利落收拢好无用的锅碗,顺便把做好的蛋也端走了。
张云岫知觉一阵风掠过了他身边,等回过神再去看,那人端着他还冒热气儿的“劳动战利品”,已经溜去客厅了。
得,这也是个干过的。
张云岫提水到客厅,黄思源坐在桌跟前才后知后觉反应着:“呃……我那些都快是惯性动作了,看到乱了就想收拾……”
每次在夜市上跟着临时雇佣他的老板出摊,手脚都必须麻利着才能接待更多食客。
久而久之,倒习惯了勤快。
张云岫慢吞吞拉开椅子坐在黄思源对面,坐下后也没急着吃对方给自己推来的鸡蛋。
只是托起腮散漫地看着黄思源。
脑海中那些汇聚在一处的,没交集在一处的点忽然都一一浮现,张云岫蓦地想,人的相逢有时也许并非巧合。
而是因为有所共通,才显得茫茫人群中的对方在自己眼中如此不同。
相爱建立在此基础,于是也自有前者的道理。
他看着不明所以的黄思源,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对方眼里的状态或许怪极了。
但他又想,用这副“怪极了”的样子换得了一次感念,不亏了。
不亏了。
或许在某个年月,某夜夜市纷杂摊位相隔甚远中的某两个里,就杵着两个跑来勤工俭学的人。
他们素不相识,却等同忙碌。
他们各自辛劳,却一样欣喜。
为了那点儿共同的念想。
守护一份还虚无缥缈着的热望,执着一个还没有着落的梦想。
视线中的另个人忽然倾身。
淡淡的阴影掠过眼前,头顶的发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
张云岫时至今日依旧无法忍受别人——是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对自己的头发进行理动——好吧,擦头发的不算——当即止了笑看对面。
黄思源半举着的手里拈着片浮絮,怕他不信似的,还搁他眼门前晃晃:“无故意啊,无故意——不过你再不吃你的饭你就没机会品尝它有多‘好吃’了,那还挺可惜的……”
好吃?
张云岫心下挑眉,这恐怕是反语。
他敛了视线,举筷便夹——呸!
什么鬼,怎么甜腥腥的?
放成糖了??
黄思源笑眯眯看他:“……”
张云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