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是徐家这一辈最小的女孩,徐家阳盛阴衰两辈二十几个男丁,统共四个女娃。
如珠如宝哄着护着,沈星是最小的一个,家变时死了母亲,她哭得嗓子脓血高烧不退,她才三岁多点,可爱一个人儿,病得麻杆似的,变成大头娃娃。
四叔背着她,奔波一百多里地,真的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救活下来的。
徐妙仪当年知道的时候,哭得心脏绞痛快喘不过气来。
难得小人儿病好之后没变,软软糯糯,瘦脱相却说她不饿不疼,她很好,把送药用指头大小的粗面糕往大人嘴里塞、大侄子嘴里塞,甜甜笑着,笑得人心都化了,眼泪下来了。
她偷偷进宫去看,蜡黄蜡黄的小人儿还认得她,扑进她怀里,抿唇笑,甜甜的,喊她大姐~
所有人刹那泪崩。
在那个狭小潮暗的小屋里里,泣不成声。
这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宝贝啊。
她那么好。
真是绝境中的徐家人唯一的美好了。
他们这些年小心翼翼保护着,想的是,就算完再怎么样,至少保住她。
如此,即便死了,不算饮恨。
可没想到,小姑娘还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
她意识到家里的处境,像她二姐一样,知道他们不会同意,先斩后奏自己想办法了。
沈星呆住了,她怔怔的,急忙握住徐妙仪的手:“大姐,你知道二姐!”
滂沱雨声中,徐妙仪轻声说:“对,我知道。”
“你二姐也知道我知道。”
有一首逶迤悲凉的歌,唱着唱着,突然发现它转了个大弯。上辈子,沈星直到刑场底下的时候,才见的二姐一面,那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她才知道,原来二姐的心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的,没变过。
但她不知道,原来大姐也一直知道。
姐妹大吵一架,决绝离开,叛出家门,其实彼此心中都明白,只是为了给家里多寻一条路,自此如同陌路,不再相见。
沈星心脏一下子像被抓了一下似的,又酸又疼,悲伤开出一朵欢愉涩花,原来家里都明白、都知道,二姐没有被辜负误会。
徐妙仪轻抚她的脸,柔声问她:“你真的喜欢裴玄素吗?”
大姐温柔的目光洞悉一切。
“不,”沈星立即道:“不是,我没有喜欢他,我们只是朋友。”
她抿抿唇:“他还不知我是徐家人,要是知道了,他肯定要生气的。”甚至会翻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