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正凑着一把香,双手握紧,身上的羽绒服宽厚,明明167的个子此时也显得娇娇小小。
周围人多,她被涌动的人群挤得歪来倒去,却依旧眉目低顺,倾身凑近香炉,努力借里面的微弱烛火点香。
无不虔诚的模样。
温誉文没看多久,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偏巧,有风穿过,那千年古榕树或许是承受不住心事的重量,被风带落了几条红丝带,不偏不倚,其中一条径直绕上了温誉文的手腕,被他的腕骨挡住了去路,虚虚在他的手腕上形成一道圆弧。
温誉文随手拿下。
下细雨的缘故,那丝带握在手中,有被雨水浸润过的潮湿触感,掂起来有明显的重量。
谁的心事不沉重。
温誉文将那丝带拿起来一看。
霎时间,远山传来一道沉沉的撞钟声,在这山间悠悠回响,不知要撞碎谁的梦。
那丝带上是秀气的楷体,书写端正、工整,无不透着主人的郑重。
温誉文对着丝带上的祈愿沉默半秒,抬眸,将视线抛向了前方。
现下,迟未晞已经将手上的香火点燃,握在她纤细的手中,盈盈一道光亮,跟着她朝空中甩了甩,火光微弱,剩下的,不过是一缕灰烟。
她的心事也该是一缕灰烟才对。
温誉文想,或许,他该帮她把这丝带继续挂起来,让它泯于这悠悠尘世,直至彻底被遗忘,再消失。
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温誉文抬手,拽下角落的一根枝叶,将丝带绕树枝缠了个死角,再松开。
因此不会再有人发现,那秀气的小楷,一字一句,是她虔诚叩头,朝蒲团垫子上诚心地一拜。
愿温誉文所想皆所愿,所愿皆所得。
——迟未晞。
暖宝宝
下山依旧按原路返。
下过雨,夜间寒凉更甚,走完吱呀作响的木质栈道,前方平坦的水泥地面已是湿漉一片,踩一脚像过冰河,寒气仿佛能径直穿过鞋面,直直由人脚底往头上涌,把人冻得哆哆嗦嗦,身体像灌进了凉风,走起路来都是飘的。
迟未晞拥紧身上的羽绒服时,耳边响起温嘉柠不轻不重的一声喷嚏。
她抱怨:“真是受不了澜城这破天气了,又湿又冷的,每次吹风都像吹进了骨头缝。”
“真是冷死我了。”
迟未晞也早已冻得鼻尖通红,她把目光投向前方,去看那道从下山后就一直沉默着的背影,心一沉,那么自然就想起了四个字—
求而不得。
像刚刚烫手的香灰,人潮涌动时,她突然被旁人撞了那么一下,燃着的香灰断半截,直直落在她的手腕,留下个印子,红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