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种?
柯明野猛然回想起那天在地铁的车窗上看见的少年,那个少年口中也喃喃着“火种”。
他嘶哑地说:“我不理解……”
病号服少年丝毫不顾他的接受能力,继续说:“每一次你靠着火种进行时间跳跃,都会进入一条新的世界线。而每当你这么做,就会有一些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条世界线里,他们被历史抹除了……倒不如说,从一开始就并未存在过。听过‘蝴蝶效应’,有时候只是晚了一步,晚了一次呼吸,影响了一点点的展,出现在世界上的便不是他们,而是是其他人。”
顿了顿,他继续说:“就好比,蓝鸮因为种种原因并没能当上级英雄,又或者……魔法少女小红帽从始至终都待在那座山村,她病死在了那里,被人埋在泥土之中,而不是正巧被途经山村的西子月带回了同盟会。
“而最后的最后,这些在世界线变动的过程之中消失的人……就只能够存在于你的记忆之中,你绝望万分,但你违逆不了世界线的调整和变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熟知的人消失,并且接受了这个事实。”
柯明野的大脑近乎宕机。
他整理着思绪,沉默半晌,声音中满载着质疑地开口说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蓝鸮和小红帽他们,其实是在以前我所经历过的某一条世界线上真实存在的人?”
“没错。”
说到这里,病号服男孩微微停顿了一下,翻开了手中的书本。
“第一次进行时间跳跃,你现你最好的朋友——级英雄‘蓝鸮’消失在了世界上,他和他的父母一起死在了一场车祸之中……在原本的世界里,他本该从那场车祸里幸存,觉醒了换位的异能,但因为世界线变了,那场手术失败了,他也就被埋入了土中,因此世界上也就不会出现‘蓝鸮’这一号人物;
“第二次进行时间跳跃,你现魔法少女小红帽,也就是尤明禄,在西子月偶然间现她的天赋之前,她就已经病死在了那座潮湿阴暗的小山村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从那里离开过一步,所以成为魔法少女的梦想也理所当然从未实现过;”
“第三次时间跳跃,你现那个和你关系很近,经常为你提供各路情报,甚至为了你潜伏在钟表客联盟之中的弱小反派人物——‘骰子怪人’不见了,你开始想念这个看着有点缺爱的怪人,但他再也没出现在环京市,再也没有骚扰过你为你提供有趣的信息。后来你现骰子怪人其实已经死了,在这条时间线里,他童年被父母虐待,上吊自杀,于是他从未成为过‘骰子怪人’,只是一具被遗忘在旧时光中的尸体。”
说到这里,病号服少年的声音停了下来,取而代之思维草图上呈现出了一幅画面。
【在名为“钟表客”的博主的直播间,一幅浑身流淌着昏暗光晕的人影正躺在病床之上,等待着被解剖。钟表客打开了直播,对着屏幕说他要一个叫作“柯明野”的人来接受这场直播的神情,这样或许他会放过骰子怪人。】
【柯明野接通了钟表客的直播申请,他的脸庞暴露在了全网人民的视线之中。】
【钟表客说:“妙极了……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表情。”说着他摁下了钟表,半秒过后,骰子怪人的两条手臂已然垂在了地上,鲜血四处喷溅,凌乱的染红了整座手术室。】
【在最后的解剖进行之前,骰子怪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因为双臂已经掉落在地板上,所以只好咧起染血的嘴角,奄奄一息地对着屏幕露出了一个笑容,一如既往的笑容。】
【“这不是我们的柯明野先生么……为什么要一副悲伤的表情,噢……难道你在为一个杂鱼反派的死亡而感到悲伤?什么……你说我没做过坏事,这真是太丢人了。”】
【“或许你需要……换一个情报商了,你料事如神,有人会和你合作的。这次只是我做的不够好,你不应该接通这个电话的……我有点累了,有点累了。”】
【“晚安……柯明野先生,噢,我们不要这么严肃,笑一个,怪东西最喜欢看见别人笑了。”】
思维草图上的画面静止在怪东西脸上咧开的笑容,它空洞的双眼倒映着映出了一张悲伤的、苍白的脸庞。
看到这儿,柯明野已然张不开嘴。
病号服男孩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给你看见所有画面,都是你在曾经的时间线上和那些消失的人相处的记忆,只不过你已经忘记了……”
他顿了顿:“最后就是第四次跳跃,同时也是你的最后一次时间线跳跃……”
“够了……”
柯明野打断了他,语气平静地说:“我根本就不记得这些,你怎么扯淡都没用,我这下明白你为什么会和那个怪物待在走廊上了,看样子你和他是一丘之貉。”
“当然,你不会记得。”男孩面无表情,“因为当时几条时间线的记忆叠加在一起,你的精神已经被折磨得临近崩溃,因此……你在进行最后一次时间跳跃之前,要求火种删除了你的记忆。”
说到这里,男孩微微停顿了一下,“于是在这最后一场旅程里,你忘掉了所有东西,就像现在这样。”
“我真的是他妈的都快被你忽悠瘸了。”
柯明野喃喃自语。
说完他沉默片刻,然后问:“既然你说我的记忆遭到了删除,那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倒不如说……我为什么会顺理成章地把她们创造了出来,这并不合理。”
“你的记忆是被删除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没存在过,只要它存在过,就会留下一些隐约的‘印象’,而你就是靠着这些印象,在潜意识地扮演着他们。”
病号服男孩缓缓说着。
“直到后来,他们真正地分裂了出来,以这种方式永远地陪伴着你。当然,你并没意识到这一点。这很正常,因为你认为——‘他们都是你,他们只是你’。”
他顿了顿,接着说:“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二条时间线里,那个叫作‘小红帽’的圣诞裙女孩死后,你萎靡不振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你不顾一切地重来了一遍,却现她早就已经病死在那座偏僻的山村里了,就和这条世界线一样,当时你就快疯掉了,所以,建议你好好珍惜现在你脑海里的‘小红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