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妈妈往儿子洗碗的水盆里加热水,念叨,“瞧这天儿,估计是要下雪了,今儿个早点收摊子吧。”
冕良闷头嗯一声,蹲在地上专心洗碗。
其实冕良喜欢下雪天,甚至,不下雪的日子还很期待的等着下雪。
因为,下雪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离死去的安琪近一点。
尤其是大雪的夜里,透过玻璃望着窗外纷扬飘落的雪花儿,冕良好希望能象童话故事里的加伊那样,再见他的白雪女王,再见那双在冰雪里发光的眼睛
喜欢下雪天的冕良,没跟人说起过他等雪的心情。
这事儿不能声张,只有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雪才是他的,雪女王也是他的,他才能去找寻雪女王住的那座冰雪筑就的宫殿。他怕被人知道了,雪就化了呵呵,说起来,这念头是不是有点蠢?
“可不可以把那本画册借我?”骆远钧捧着只粗瓷大碗,不知何时从饭桌那儿移到冕良跟前。她顺着碗边吸溜着面汤,打断冕良的浮想联翩没头没脑问一句,惊得冕良把只抹了洗洁精的碗滑到水盆里去。
冕良迟迟疑疑的,“你说的是哪儿本画册?”
“就是安徒生童话《白雪皇后》的那本画册。那个画工我喜欢,借我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有那本画册?”
“上次帮你妈妈拎米回家的时候看到的,你把书放在茶几上了。我跟大婶借,大婶说那是你的宝贝,不敢借我。既然今天遇见你,我当然不能错过机会。”远钧把汤喝个精光,特豪迈的拿袖口擦擦嘴巴,碗理所当然丢进冕良跟前的那个大水盆里。她再凑近冕良一点,一脸希翼,“怎么样?就借我一个晚上,要不几个钟头也成,保证不把书弄坏。”
冕良可不想借,脑子里转着圈想理由拒绝,“去书店找找吧,书店里不是有很多画册吗?你喜欢哪儿本说一声,我买来送你。”
远钧不满,眉头皱起来,两弯眉长而浓密齐整,冕良才发现她的眼镜不知何时摘了,一双眼睛清水盈盈望住他。其实看上去不象是近视啊,戴眼镜干嘛?
“弟弟你知道不知道你那本画册年纪有多大了?”远钧再凑近冕良一点,大剌剌跟冕良做苦口婆心状,“已经绝版的画册诶,如果书店能买得到姐姐我何苦跟你借呢?就几个钟头而已嘛,就算你把那书当老婆,我借你老婆几个钟头,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啊,要不我立个借据给你?”
冕良小心翼翼挪点位置出来,他可不想被这个“姐姐”的口水淹死,她看上去明明没他大好不好?再说这哪儿是借书?根本是逼债嘛。
“到底借不借?”骆远钧再逼一句
韩冕良下意识看看里面忙着招呼客人的母亲,有点松动,“告诉我你借画册做什么?”
“哦,是这样,”远钧掏出张名片给冕良,“我是在奥美做的,知道奥美吗?是家广告公司,你的那本画册激发我对最近接的案子的创作灵感,所以才跟你借啊。”
“你最近接的案子是什么?”冕良不放心追问。实在想不出童话和广告能做什么结合。
远钧说,“冰箱。”
冕良一个喷嚏打出来,揉揉鼻子,打定主意,“不借。”
远钧愣愣,大概想不到居然被直接拒绝,但不死心,“为什么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