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止。]江也瞪着屏幕,脑袋中的小灯泡像是突然被通了电流,“叮”地一下亮起来。或许谢潋的口不择言只是因为脾气不好;或许两人间的争吵只是因为沟通不当;或许原本他以为的施舍其实是礼物之类,只是因为两人价值观不同而产生了歧异?或许谢潋已经拿他当作朋友?江也像搭了一列穿山的火车,在一片漆黑中,他隐约能看到前方洞口的光,但洞口真正到达之前,没有人知道外面到底是有什么。他本来觉得迎接自己的是断崖,于是头颅落地,血溅当场;而现在他认为前方是伊甸园,于是翩跹花海,香气满怀。脑袋中把今天发生的都快速过了一遍,江也猛然发现,好像每一件事都能找出对应的解释了。之前的阴霾情绪一扫而空,他欢快地给冯楮发了条消息。[我好像交到新朋友了!!]十分钟过去了,冯楮也没有回复。江也没有在意,套好一条裤子就要出门。他现在立刻就想见到谢潋,把他们今晚的误会理一理。他刚一打开大门,楼道里几缕阴风吹过来,搔弄着还没干透的头皮,江也没忍住,鼻头一酸,又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忽而想到今晚的早些时候,谢潋在遇上他之前头上是淋着雨的,脚尖一转又折回客厅,从医药箱里拿了点感冒冲剂。权当是照顾朋友了。江也下到一楼。这是他今晚你是不是在挑衅“‘谁说我们是朋友?’”江也有气无力地挖了一勺小馄饨,又将勺子放回碗里,叹了口气,说:“谢潋是这么说的。”冯楮低着头划拉手机,听到这抬了下眼,“你身边又不缺人,非要他?”“什么呀,那些都是你的朋友。”江也嘟囔道:“谢潋长得也好看,数学也好,我真的挺喜欢他来的。冯楮,你说谢潋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玩儿啊……”“别说他了,”冯楮拿手机点了点桌面,“快吃,吃完送你回家。”江也赶快拿起勺子,舀起两个小馄饨一起往嘴里塞,没过半分钟就捞完碗里的干料,最后还没忘端起碗喝干净汤底。看到江也餍足地打了个嗝,冯楮笑了一声,“走了。”然后拿起桌上的摩托车钥匙走到门口结账。馄饨店开在“北大”里——此“北大”非彼“北大”,只是因为这所大学挨着附中的北门,故而得此戏称。这家本来只服务于学校学生,但皮包馅多的小馄饨加上鲜美的猪筒骨汤头,一碗只卖六块钱,物美价廉让馄饨店的好名声慢慢传了出去。出了馄饨店,冯楮递给江也一个头盔,自己又带上一个,跨上摩托车把火点着。骑着摩托在校园里不好开快,只能晃晃悠悠地东绕西绕。经过宿舍区,绕过篮球场,终于远远能够看到学校大门。前轱辘颠簸着碾过减速带,江也喊:“冯楮,冲啊!”冯楮右手拧了拧把,笑道:“冲。”江也在三单元门口被放下,他说:“你走吧,路上慢着点。”冯楮说知道了,挥挥手让他上楼去。摩托车的发动机还在响,声音撞到楼房和车库上,找不到逃走的去路。一楼窗户边有人听到动静,贴着玻璃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