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路子跑进来通传时,赵峋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自从两人闹了那场不愉快后,阿妧还是头一次来福宁殿找他。“妾身见过皇上。”阿妧进去时,见赵峋并没有忙着批折子,而是坐在一旁的软塌上,摆着棋子。等她进来,赵峋放下了书卷,扶住了她。“天就愈发热了,怎么这会儿过来?”“皇上,妾身从冷宫看了杨氏回来。”阿妧开门见山的道:“她跟妾身说些旧事。”说着,阿妧便把杨氏猜测告知了赵峋,并拿出拿包香料来。赵峋皱起了眉,眼神也冷了下来。无论当时阿妧是否有孕,从台阶上摔下来都是极危险的——这也是温昭媛计谋中最恶毒的一环。“杨氏没道理撒谎,还请皇上准许妾身去见温昭媛一面。”阿妧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事到如今,她应该不会再说假话了罢?”她还想借此知道皇上的态度。温昭媛已经准备好了证据,皇上却没有验证……“让纪云益陪你去。”赵峋没什么犹豫的应下,旋即他又改口道:“等过了晌午,朕陪你一道去。”阿妧正要起身谢恩,心中微微一震。“是。”她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惊讶。“谢皇上恩典。”皇上这是不信她么?“这会儿走太热了,你留下用午膳罢。”赵峋替阿妧坐了决定,他一副闲适的神色,随口道:““陪朕下会儿棋?””阿妧心中有事,又不好拒绝,只得先强调道:“皇上,您知道的,妾身棋艺不精。”她照例先拿了黑子,只盼着不要输得太难看。然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连阿妧都感觉到赵峋在尽力让她,她还是输得格外难看。“妾身棋艺太差,让您为难了。”阿妧真心实意的道。为了让棋,赵峋每走一步都要花上许久思索。“已经比先前进益了许多。”赵峋绞尽脑汁的夸道。阿妧看着“惨不忍睹”的局面,听他这么说,蓦地想起了她那时才到赵峋身边不久,他教了书画后,有一日拿了一副上好的玉石棋子来,要教她下棋。那时阿妧还曾想过,莫非这是影射她为棋子的意思么。平日这时,皇上都是在批折子,而不是这般闲适下棋,莫非是想敲打她?阿妧一时有些摸不准赵峋的意思。幸而很快到了午膳的时候,两人起身去用膳。阿妧味如嚼蜡的吃着,没留意到今日桌上的膳食,都是她爱吃的。崔海青见昭贵妃没察觉皇上的用心,等到那道特意为阿妧加的冰糖百合马蹄羹端上来时,他奉到阿妧面前。“贵妃娘娘,上次您说过这道羹还顺口,只是有些甜了,这次斟酌着减了些冰糖。”阿妧尝了一口,含笑道。“崔总管有心了,很好。”旋即阿妧回过神来,正好撞上了赵峋正抬眸望向她的目光——崔海青素来是最懂得分寸的人,想来是赵峋的吩咐。“多谢皇上。”她心中有些复杂,难道她还该保持才入宫时的心么?只乖乖的在皇上身边,有他的些许宠爱照拂就好,不必在乎别的……她有琛儿要照顾,本也不该多心。可为何她会觉得有些难过?等用过午膳,赵峋让她休息了小半个时辰,才带着阿妧出宫去宗人司。宗人司。阿妧还是头一次到这里来,因此处多是关着皇亲国戚,看起来倒也算得上干净整洁,比冷宫还强些。进到了里面,她才发现别有洞天,进了地牢后,她才感觉到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小心些,地面不平。”赵峋牵着她的手,提醒她道。阿妧柔声应了。温昭媛被关在最深处的一间牢房中。“皇上,娘娘,奴才这就去带人。”引着他们进来的内侍行过礼后,准备将温昭媛带来,阿妧却主动对赵峋道:“皇上,妾身能去看看温昭媛么?有些话,妾身想单独问她。”赵峋没有拒绝,颔首答应下来。“等等——”在阿妧要走的时候,赵峋叫住了她。“阿妧,你不必有顾虑,朕是站在你这边的。”赵峋走到她面前,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没料到赵峋会这么说,阿妧眸中的愕然险些没藏住。赵峋握了握阿妧的手,温声道:“去罢。”阿妧惴惴不安的点点头,提着裙摆缓步走了出去。缩在狱中一角的温昭媛,虽说因为赵峋和阿妧来被清洗了一番,可整个人的狼狈和憔悴,仍是掩盖不住。不过短短时日,她像是老了十数岁一般。“昭贵妃不在宫中好好享福,怎么跑来看妾身?”见来人是阿妧,温昭媛先是一惊,阴恻恻的咧了咧嘴角。“是来向妾身炫耀您的胜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