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荷被官家那穗子晃了几秒就装不下去了,她并没有直接睁开眼,而是先笑了一回,然后才终于睁开眼来。“陛下是怎么发觉的?嫔妾真的睡着了……”霍清荷确实是睡着了,只是她睡得并不沉,再听见那瓷器落地的声音,顿时就醒了。她也没想到官家会这么快就进来,装睡算是本能反应。她也不愿触了盛怒官家的霉头,先借着装睡哄一哄官家,剩下的就看官家的心情如何了。霍清荷被逗痒了笑着睁开眼,听见官家的轻哼声便知道官家这会儿是还能开些玩笑的。她撑起身,故意装出有些害怕的样子:“陛下……您别生气了,仔细伤了龙体,气坏了身子呢。”裴元徽没应,大喇喇地坐在了床榻边,慢悠悠地问:“你不替孟氏求情?”霍清荷见状从床榻里撑起身,屈着膝盖大胆地抬手顺了顺官家的后背:“做错了事,有时或许是可以求情的。只是嫔妾若是在您面前犯了错,也还是要先想着您消气。您既然生气了,嫔妾不敢替孟美人求情,怕火上浇油……也,还想着陛下您生气呢。”她话里的意思就是霍清荷知道官家生气了最先想到的并不是为孟氏求情,而是想着官家的身子。但她也并不是没想着孟氏,但孟氏犯了错,这是既定的事实。裴元徽真真是没见过有小霍这么多说法的,她总是有这么多的说辞。却听得不会让人觉得恼怒。裴元徽摆了摆手停了霍清荷慢悠悠顺气的动作:“巧言令色。”霍清荷为自己辩解:“嫔妾没有,是陛下您自己问的。嫔妾说的都是真心话。陛下,嫔妾饿了。”她不算太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但说饿也确实是真心话。都晌午了,能不饿吗?她方才醒来原本闻着外头散进来的药味儿还不觉得,这会儿宫女们拾掇好了,药味散了,霍清荷是真饿了。再有,官家这顿午膳只怕是也没用好。霍清荷真饿了,她是被饿大的,最受不了饿。但裴元徽却自然而然地把霍清荷后半句的说辞当成是劝他用午膳、乃至于是小霍为着他的身子考虑的说法。裴元徽盯着霍清荷晶亮的眼睛,心底的涟漪再次泛起。他抿了抿唇,像是笑了:“膝盖不疼了?”霍清荷没有躺着说话,毕竟官家才是病着的那个,两人说话间她一直都是屈着膝盖跪着说话的。由官家这么一说,霍清荷顿时龇牙咧嘴起来:“疼的呀……嫔妾要用了午膳才能好。”“还说不是巧言令色。”裴元徽虚虚点了点霍清荷的鼻尖,然后又朝着霍清荷伸出手。“走吧。”霍清荷连连点头,柔夷放入官家手中,由官家带着站起身下床。两人到外殿的时候宫女们已经拾掇好了,还开了花窗通风,又在小熏炉里燃了不算太刺鼻的香。霍清荷一到外间先吸了吸鼻子,又小声对着官家道。“嫔妾在家时听说感染风寒的人会尝不出吃的东西是什么味道,陛下也会吗?那喝药岂不是也尝不出苦味?那嫔妾前儿个送来的梨膏糖岂不是……”霍清荷这样的说法更是让官家啼笑皆非。“等你风寒的时候就知道了。”霍清荷眼睛向上看了一下,又是一个十分灵动的表情:“那还是不要了……”等到落座时霍清荷才又凑到官家面前神秘兮兮地道。“刚才嫔妾的疑问其实是骗陛下的,嫔妾从前感染风寒的时候吃药便觉得苦极了。原本还想哄陛下一乐的。陛下,嫔妾陪着您用膳,您的气都消了吗?”感情霍清荷方才说那话都是为了让裴元徽彻底消气。也是,霍清荷方才那话的说法本就是漏洞百出的。裴元徽侧眼盯着霍清荷说话时微微晃动的耳垂,喉结也跟着微微滚动:“苦极了?有梨膏糖还苦?你倒是脸大的很。”官家说霍清荷脸大自然说的是霍清荷那句“有嫔妾陪着您用膳,气消了吗?”霍清荷如今是渐渐懂一些怎么和官家相处说话了,她说了一回实话,鼻子也跟着微皱:“也不是次次生病都能吃到梨膏糖的。”裴元徽眼底的笑色微收,却并没有追问,手已经执起牙箸。“在朕这里,尽你享用。”官家富有四海,什么没有。霍清荷低头笑笑,也执筷开动这顿午膳。她和孟氏不同,霍清荷此时是陪着官家用午膳,边上另外有人伺候的。同官家说了这许多话,午膳时霍清荷便没有那么多话说。一顿午膳用的倒有些像官家初次去燕梁阁用午膳的那回。那回霍清荷的胃口也是这样的好。霍清荷的胃口好午膳进的香,于是连带着一旁的裴元徽都跟着多添了半碗饭。这倒是实打实地让边上布菜伺候的晋阳稀奇了一回。这算得上是官家病的几日以来胃口最好的一回了。午膳过后,霍清荷趁着晋阳他们端药进来的功夫又和官家说着小话。不过这回就不是那些讨官家欢心的话。“陛下,孟娘子还在外头等着呢。”她早已接收到了边上绿槐她们的眼神示意,只是等到这会儿用过午膳之后才开口而已。裴元徽这会儿心情不错,也很给霍清荷面子,轻飘飘地。“叫孟氏回去。今日不必侍疾了……”霍清荷眼巴巴地望向官家。裴元徽瞧见了,实在是很爱霍清荷脸上各种各样的表情。“让孟氏去偏殿剥莲子去。”晋阳等了等,这才应下。剥莲子,也总比被官家赶回去要的好啊。裴元徽喝了药,苗喜又在边上递上了一盏梨膏汤。他偏生还话多:“这是拿梨膏糖熬成的汤。”边上绿槐也接过了一盏,小心地递给霍清荷。她默默憋笑。苗喜退出去时也接收到了来自师傅的眼神,出去对着孟美人传话时难得聪明地带上了霍美人求情的缘故。孟美人倒是没多说什么,谢过之后便去了偏殿。“要是没有小霍求情,今日还不知是如何。”:()进宫替嫡姐争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