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此浑说什么?从前我在凉州,什么烈马没跑过?”段晞面露自得,“再说了,司空就喜欢看我骑快马。快去找!要府上最快的。”
府上最快的马,那就是在军马中也算得上佼佼者,向来是留作报信用的。不过,这次有段夫人顶着,应该也怪不到他头上。
段晞最终还是得到了一匹棕色快马。
“夫人,”管事千叮咛万嘱咐,“此马虽快,脾性极烈,您骑行时千万小心。”
段晞上前捋了一下这匹马的鬃毛,被这个倔脾气的家伙顶了个趔趄。
“夫人小心!”
香杏赶紧冲上来扶住她。
段晞刚站稳,就两眼发光地笑道:“好!就要这匹马!”
香杏觉得,今日夫人的脑子大约是坏掉了。
夜里,曹司空一个人在灯下坐了一个时辰,终于喊人进去。
“备笔墨。”
曹司空的手没有丝毫停顿,利落流畅地在竹简上写下一个个墨字。
待字迹风干,他立刻让侍从拿绢袋来,又亲手将这卷书简封装严密,道:“即刻送到前少府孔融手上。”
是的,孔融变成了“前”少府。他如今坐罪免官,朝廷已经收走了他的印绶,堂堂九卿之一,一夕之间变成了白身。
郗虑所为,自然是奉了曹司空的意旨,然而孔融被免,也不能说他无辜,因为一切流程都是合法合规的。
只不过,这次有司的审查论罪流程走得格外快了些。
“慢!”侍从恭敬地捧着绢袋退下,刚走到门口,又被曹司空出声叫住。
“点一伍人,让于轨亲自领着,跟你一起去送信。”他的眼睛眯起来,“记住,要沈章那一伍。”
“是,不知司空可还有别的吩咐?”
曹司空沉吟了一会儿,道:“传段氏来见我。”
沈章压抑着雀跃的心情,跟着于屯长和一位曹司空亲信,一起去少府孔融的府上送信。
他没想到一切如此顺利,还如此巧合。自己马上就有机会越过那几个蠢货,亲自和孔融孔文举见面。
沈章抬头看了看骑在马上的于轨和曹贼亲信,他再也不想忍受这种每天跟在他人马后的日子了。换在从前,这两个贱仆也只配给他牵马。
不过,一行这么多人,他该怎么和孔少府传递消息?
到了孔融府上,沈章一抬头,发现孔府门前论制当有的行马不见了,他心里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
等曹贼亲信递上名刺时,他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这人说的是:“曹司空有书信一封至,请交予你家主人。”竟连孔文举的官职都没称呼。
他如今只是一介小小部曲,朝中的很多消息都不能尽知,更无从知道今日的新变。
沈章按剑的手攥了又攥,最终摸向身前。
这里放着段氏从火里救回来的那封密信,他本计划找个更好的时机,借此亲自和孔融谋划诛曹大事,如今看来,他不能再等了。
孔融出来前厅,亲自接过了这卷书信。
信已送到,于轨几人便转身告退,沈章特意不着痕迹地落后几步。
一块儿白绢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