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正是杀了她丈夫的凶手。
梁思音挤出一丝笑意:“是啊,会好起来的。”
她给历杼上了三?炷香,便悄然离去。
不久,梁府便传来梁家?少爷在归家?途中,不幸溺亡的消息。
世交之家?,双双传来顶梁柱倒塌的消息,一时?间,这便成了关河镇茶余饭后的谈资。
梁思音其实留了丈夫的小妾一命,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当时?怀孕了。七月之后,小妾生下一个男婴,而后就香消玉殒。
梁思音对外只道这是丈夫的遗腹子,是自己亲生的。
她的谎言实在无懈可击,没人对此提出质疑。
也许是孩子勾起了梁思音心头一点残留的爱,她变得稍微温和了些。她时?常去探望历杼的妻子,她自己也说不出原因,好像只是单纯想看看那个女人今后要怎么活,怎么过。
那女人明显比不过她的手段,过得多有艰辛。可提起历杼,她的脸上仍是洋溢着幸福之色。
梁思音幡然醒悟,历杼死?了,他便永远是这个女人心中最爱,因为历杼不会再?纳妾,不会移情别恋,不会再?活过来。
原来是这样。
梁思音燃起了一个十分恶劣的想法。
双方是世交之谊,历杼与她的丈夫更是自小相识,既然如此,那么历夫人为该尝尝这钻心剜骨般的丧子之痛。
不是好友吗?不是称兄道弟吗?那怎么能留她一个人痛苦呢?
梁思音发了疯,着了魔,她太想见见历家?家?破人亡又该是怎样的场景。
她给了历杼的妻子一个偏方:“我从一个很有名的大?夫手上得来的,能治好炀儿的病。”
能让他变聪明,然后为我所用。
历杼的妻子被保护得很好,便单纯许多,她千恩万谢地收下,梁思音淡淡笑着:“不客气,待炀儿病好了,再?做我干儿子。”
“好。”女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梁思音又一次从历家?出来,在门口碰见了下学归来的历敏。
也就是历兰筝的父亲。
那时?候的历敏已经长到了八岁,也越来越像历杼。他碰见梁思音,稍稍行了个礼:“梁夫人。”
梁思音注视着这个孩子,像,真是太像了。
历敏垂眸,并不多言。梁思音摸摸他的脑袋:“乖孩子,这一天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谢梁夫人关心。”历敏有礼有节,梁思音却不喜欢他。
再?后来,历炀的痴傻果真好了,但性格也随之大?变。他分外信赖梁思音,不敢忤逆她,却对自己的兄弟,乃至生母都有些刻薄。
梁思音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只要再?添一把火,就能历家?兄弟阋墙,兵戈相向,就能将历杼留下的一切烧个精光,烧个灰飞烟灭。
但这中间,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她收养的那个男孩,命不久矣。
原因无他,是这梁府上下伥鬼太多,阴气过重,已经在无形中重创了阳世之人的性命。梁思音身为虎妖,区区伥鬼对她并无影响,可她收养的孩子,已经快不行了。
“娘。”
少年躺在病榻上,轻轻唤着她。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女子,正是杀害他生母之人,他仍然像小时?候那样,小声呼唤着母亲。那枯瘦的指节吃力地抬起,轻轻地搭在了梁思音的手背上。
那一瞬间,梁思音有了一丝动容。
她回想着历杼说过的话,独自走在长长的连廊之下。这夜色深沉,府上伥鬼无数,悄无声息地来回穿梭,又或者,睁着双无神的眼?睛,立在不知名的角落。
“哼,一点人样都没有。”梁思音站住脚,注视着这毫无生机的府邸,发出一声冷笑。
她忽然决定改变主意。
她要送这些伥鬼入轮回,救上那个孩子一命。
她想,她确实低估了历杼。
梁思音找上了历炀,以助他夺得家?主之位为条件,诱使?他将剑匣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