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了眯眼。
江舟燃这个人,果然很敏。感,什么地方都是。
——
到了晚上,裴珏斐把他明天要吃的东西提前做好,备好放冰箱,叮嘱江舟燃温温就能吃,还让他记得及时换药,江舟燃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到了他们不得不分开时,江舟燃并没有出来送他,裴珏斐其实也没想他真的送自己,对此也接受良好。
他拒绝了江舟燃请司机送他,或者派直升机送他回家的提议,太高调了。
不过由于江舟燃住的地方实在是太远,很难打到车,他只能去车库挑了辆最低调的车。
驶离别墅那刻,他回头看了眼,正好对上阳台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裴珏斐家在这座城市最破败的地方之一,用比较简单易懂的词汇,他住在城中村。
在繁华城市中被时代抛弃,死死守着破败与残缺,黑灰色的落后地带。
这是他生长的地方。
裴珏斐熟练地走到一栋足足有三十年历史的老楼前,这栋楼的前身是木料加工厂的员工宿舍,后面厂里效应不好,下岗了很多员工。
他爸妈,小姨小姨父都曾是其中一员,后面为了找讨生活,他们就跟着同乡去工地干活,这栋大楼也就成了农民工的居所。
他家和小姨家其实就住对门,平常如果他在家,裴玥就和他一起在家住,在小姨家吃,如果他不在,裴玥吃住就都在小姨家。
裴珏斐是这处破落地,第一个考上燕大的学生,尤其他还学医,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这里人人都认识的“别人家孩子。”
也就是现在太晚,不然得有十几个人拉他扯家常。
他没敲响小姨家的房门,现在太晚了,不好打扰,他回了自己的家,这屋子已经好几天没人住了,但仍然很干净,他小姨会隔两三天就来打扫。
家里现在就他一个,裴珏斐开了灯,虽然是城中村,房间面积和江舟燃住的没法比,可如果只住一家几个也不会显得小。
有三个卧室,一个他的,一个裴玥长大后的房间,主卧自然就是他爸妈的。
裴珏斐走到自己卧室,开了灯后,眼睛里闯进的景象,其他人看了一定会觉得他崩人设了。
除了书籍外,最多的是江舟燃的周边,海报,吧唧,专辑,明信片,贺卡,人形立牌……
只要是江舟燃出道以来的周边,这里全都有。
不过现在周边还多了一样,裴珏斐走到镜子面前,睫毛颤着,抚了抚自己喉结的牙痕,可惜他很快就用创可贴将其遮掩。
明早要去小姨家,让长辈看到总归不好。
裴珏斐走到床边,掀开枕头,下面藏了首饰盒,还有本子,他从枕头下取出本子,夹在手上。
走到书桌前落坐,这本子本来只记录一种病例——右向左分流型先心病。
裴玥从出生一个月后就确诊的恶魔,也是裴珏斐研究的课题。
他沉吟着,翻开下一页空白的纸页,执着笔,落下一个名字——江舟燃。
后面缀着他落笔写出的病例。
假两性畸形(可能性:百分之三十)。
裴珏斐无意识用手敲着桌子,闭着眼在脑海里回忆他学过的所有知识,回忆着治疗方案,最后落在心理上。
他不会强硬逼着江舟燃去治病,而且这本身其实并不会影响到寿命健康,一切都应该以江舟燃的意愿为上。
只是这样的患者,一般会伴随着不同的心理疾病,而他所要做的,除了日常照顾江舟燃的生活,还要疏解他的心理压力。
因暂时还没看到更多的特征,他目前还不能确定江舟燃一定得了这个病,是以裴珏斐准备先以观察为主。
至于他自己所患的性。冷淡,裴珏斐不准备治疗,他又没准备和谁谈恋爱,能不能用都无所谓。
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患有不同程度的疾病,或患于身,或疾于心,可那又如何,只要过得愉快就行。
裴珏斐盯着本子上的字,把假两性畸形后面畸形二字划掉后,他合上本子,躺在床上,目光落在首饰盒上,打开,里面是条项链,下面坠着有些土气的福字图案,里面藏着张照片,全家福。
之前他工作的地方,定位高端,自然不可能允许私自配戴首饰,尤其是这么俗气的项链。
他拿出手机,看着与江舟燃的聊天框,想了想,给他发消息。
[裴:我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