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的欢乐都来自杀戮。
从桑迟身上,自然不可能得到势均力敌的爽快感,但美丽的花儿在血泊中凋零应当有别样的美感。
她濒死时细碎的吟泣一定很好听。
然而他对桑迟仍然抱有兴趣。
活着的、会对他的言语和动作有反应的桑迟。
这还是他头一回发掘自己有另外的兴趣,有些舍不下这份新奇感。
斟酌时,他的手下意识握着瓶装的药雾喷剂把玩,如同把玩他常用的匕首般,灵巧转在长指间。
没想到间隙稍一抬眸,就发现桑迟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喷剂看。
像小猫咪紧紧盯住毛线球一样。
赫尔曼止住动作,连带混杂恶意的思绪也戛然而止。
她竟然相信了他问她药箱位置是为考考她的说辞,还轻易被他的无聊举动转移了注意力。
蠢笨到这种地步,真是无可救药。
可是好可爱,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桑迟见他停下动作,咬了咬下唇,又像是想起什么,挪坐到沙发边缘,离他更近了点,轻声向他再度确认:“你很爱我,对不对?”
她想要借所谓的爱来提请求的小心思太容易看透了。
这回赫尔曼因真切有些心动的缘故,反而没有像进门时那样果断用谎言哄她,而是微微扬眉:“直说你打的什么主意吧。”
被可爱到了,如果不是那么难办的事,就满足她。
“教教我这个。”
桑迟用手比划了一下他转动喷剂的动作,将温软的面颊贴向他空着的手掌,撒娇般讨好道,“你好会转,真的好厉害,我想学,拜托你教教我。”
赫尔曼神色微顿。
他听过太多恭维或是称赞的话,无所谓出于虚情假意的,还是真情实感,从来都无动于衷,没想到有一天会因轻飘飘一句“好厉害”生出步在云端的失衡感。
手掌感受到温度和柔软化作电流,经他的血管传导至脊椎,成为引动全身的战栗感。
主动被他掌控在手中的蝴蝶,对她在死亡边缘走过一遭一无所知,轻易把一身所有托付给他,倒令他惶恐于她的脆弱易碎,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就厉害了?”他扶她坐正,“这个我转得不好,换个别的转给你看。”
瓶装喷剂不那么趁手。
他把瓶子放下,手搭向腰间,准备拿出多功能匕首,给她秀点不一般的花活。
刚触碰到匕首柄,想起她要向自己学,赫尔曼立刻想象出了她玩匕首割断手指的血淋淋画面,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