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喋不休的讨论终结,出现在青年脸上的异样也恢复如初。
然而坐在银白菌床正中的桑迟以为他出声同样是在警告自己。
她看到阶下邪信徒们的下场,努力吸了吸鼻子,喉咙中溢出小小一声哭嗝,怯懦地停下哭泣,只有单薄的肩膀仍然在颤抖,潋滟水光的杏眸泪盈盈地望着他。
她眼中湿润的恐惧于他如同焚身的焰火,他难以承受毁灭性的幻痛。
带她转移地点又给她提供一夜安眠的菌床在他的意志下重新化为菌丝回归他,瞬息将可怜的小美人带入他的怀抱。
“对不起,迟迟,我还没有学好怎么控制。”微凉的唇在她的额角亲了亲,他终于组织好语言,涩声交代自己的私心,“可我看到了你,想要触碰你,忍不住在还不熟练的时候带你来到我身边。”
他表现出交流的意愿,稍稍溶解了桑迟的恐惧。
银白色的美丽长发晃在她眼前,颜色与桑迟自己本来的发色一致。
她坐在他的膝上,脑子清醒了些,意识到他的发丝就是她握在掌心的乖觉菌丝,有些迷惑,放开菌丝,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摸到他垂落的一缕发上。
一旦他有异动,她就收回手。
青年没有异动,或者说,被他囿于怀中的小美人没有看到他有什么异动。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所有邪信徒的身体都诡异地抽搐起来,像是木偶的提线被牵扯得一团糟。
王座也扭曲了一阵,冲她的方向出现大量可怖的锯齿状结构,不复精致华美。
不过桑迟不知道。
青年纵容她用小手抓着他的长发,甚至在她轻拉发丝时,顺从地依她的力道垂下头。
雪色的睫羽下,纯洁无垢的平静白眸倒映她的面容,就算非人感很重,看起来也是美丽且无害的生物。
因此她敢于说话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杀死那些人了吗?”
“什么?”他慢慢眨眨眼,迟钝地明白她说的是那些倒下的邪信徒。
他“喔”了一声,详尽地解释道:“不,我不杀人,我满足了他们的愿望,他们来到这里,就快成为我了。我可以控制他们,只是还控制得不好。迟迟你不喜欢他们吵,不喜欢他们看,所以我暂时切断他们的感官反应,让他们不吵也不看了。”
“成为你?”桑迟不理解他的用词,听得一头雾水。
“嗯,成为我的眷属,我的子体,我的衍生,最后可以完全成为我的一部分,我是他们的菌主。”
没有夸张夸耀自身为神而是自称为菌主的青年不吝解答她的疑惑。
可要解释清楚很难,这些用词都不算太准确。
他皱起眉,想到她对邪信徒的恐惧,怕坦诚后恐惧会转移到自己身上,试图做出切割。
“他们是我,我却不是他们,迟迟不要怕我。虽然有的时候他们可以帮上我的忙,但太多的想法很烦,我不喜欢,也不想管他们,我一开始只是想要回收我分出的一部分,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