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梁兴平却只是掀了掀眼皮,看向了宋菁。
这道视线太过温和,仿佛日光照在人身上一样自然,叫人生不出一丝警惕。
宋菁迎上他的视线,面上不卑不亢,一颗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梁兴平相貌平平,看着不过四旬,表面上漫不经心,但眼底深藏的平静与谨慎却叫人心头一惊。
这个人绝对不简单,恐怕是秦阁老的心腹。
想要从他手里逃脱,难!
梁兴平不说话,宋菁也收回视线,垂着眸子看向眼前的地面。
见两人谁也不说话,杨知府急得满头大汗,觑了一眼梁兴平的脸色,试探着呵斥出声。
“大胆贼人!死到临头竟口出狂言——”
话还没说完,便被梁兴平挥手打断。
“处死一个冒充朝廷钦差的贼人,本官不知如何会和东厂积怨,更不知这和秦阁老有何关系。”
“大人不会不知道我等是东厂的人吧?”
宋菁叹了口气,“还是说大人想装傻充楞,赶紧处置了我们几个。等消息传回京都时,您也早已掌握了衢州,到时东厂怪罪下来,您也能用一个不知者无罪的名头来脱身。”
这么明显的心思,梁兴平没想过隐藏,可如今被这人大喇喇说出来,日后若是传回去,自己怕是必要遭弹劾。
可也无所谓,不过是一些小麻烦罢了。
“本官以为你要说些什么……”
他嗤笑一声,百无聊赖地收回视线,再没了继续的心思,朝杨知府摆了摆手。
可没想到,下面又传来了一道掷地有声的声音。
“若我说,我是谢掌印近身内侍呢!梁大人可别想左了,我不仅是谢掌印的人,还是宫里的人!”
话音落下,四下一片哗然,杨知府更是后怕地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目光颤巍着看向梁兴平,见他也微微变了脸色,心中大惊。
可没想到只是一瞬,梁兴平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哼笑一声。
“空口白牙,无论你们是宫里的人,还是东厂的人,你可有证据?”
许是料定了宋菁拿不出证据,他眼里闪过不屑。
宋菁闻言神色一沉,他们所有人的东西都在被抓时搜走了,其中也包括东厂和宫里的腰牌。
她本以为搬出自己的身份,能叫他有几分忌惮,暂时放了他们。
可没想到梁兴平竟嚣张至此,连宫里的人都敢杀!
见她再没了话,梁兴平面上闪过果不其然的神色,随即便招了招手示意继续。
一旁的杨知府见状迟疑着咽了口口水,权衡一二后终究是喊了一声:“行刑!”
刽子手的令复又举起了手中的大刀,跪在地上的几人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一心赴死。
宋菁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脑子疯狂运转。
不行!
她不能死!
全怪该死的谢司宴!
当初的事情还没调查个水落石出,宋家还没洗去冤屈!
快想办法!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
一瞬间,她心思百转,可刽子手手里的刀也已经缓缓落下。
电光火石间,刑场外传来一声焦急的大喊:“刀下留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菁猛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整个人愣住了。
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