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急得一跺脚,便朝世子跪了下来:“还请世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上次王妃体热不醒,是贫僧在佛前——”
“不用再说了,此事本世子自有计较。”
楚惟异于以往的果断,不听辩解:“你们胆敢围堵本世子,谋害皇亲国戚,十恶不赦!没有商量的余地,来人,把这些僧人的度牒都给我扣下,下狱!”
那群僧人只怔了一瞬,立刻,变得更加激愤:“我们的度牒,都是用钱买来的!说收回就收回,下半辈子怎么办!?”
“我等了十年,才等到度牒名额,就这样收回?”
“凭什么?”
“好啊,都怪你们这两个淫僧,先打死再说!”
僧人中眼看有性格偏激的人,竟然直接冲了出来,棍棒险些挥到世子的脸上。霎时间,整座院子乱做了一团,世子像只受惊的鸡一样,猛地从座椅里跳起来。
“反了反了!封锁相南寺,把这群刁民度牒全收缴了!不许任何人出入!严查!”
霎时,等候已久的衙役迅速出动,其中,调动的禁军也划破黑暗,兵甲铿锵,列甲森然。
姿态严密有序地进场,大声呵斥着“统统放下武备”“挨个站好!”“全都滚回去!””在混乱中将这群和尚往相南寺的禅院里推搡,用锁链和绳子拴住,当场扣留。
“还有谁?还有谁胆敢冒犯世子!”
不出片刻,这群僧人就全被控制下来了。
火光闪动,菩萨低眉,佛祖微笑。
时书眼中变幻着颜色,目不转睛,影子晃动里是官府棍棒往这群和尚身上棒打的动静,还有人来人往,狰狞的一张张面孔。
住持双手把佛珠一扔,几近晕厥:“快去告诉内相,快去!”
时书转头看谢无炽:“内相是谁?”
谢无炽:“将财物寄存在相南寺的权宦,也就是当今皇帝陛下身旁最得宠的太监,被东都成为‘内相’的丰鹿。”
谢无炽示意时书后退,“我们先离开,如果被发现同在现场,恐被当成叛乱的同伙,一起抓了。先回院子。”
时书跟在他背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动荡:“今晚是不是不用睡了?”
“不用睡了,世子必须赶在夜里将相南寺全部度牒收缴,否则有人报信通知了丰鹿,往陛下耳边一吹风,迟则生变。”
时书跟着他穿过树林,问:“世子收缴度牒,到底要干什么?”
谢无炽站在月光下,穿着一身朴拙的僧衣,头发在风中轻微拂动,一瞬之间像极了出尘得道的佛子。
他转头对时书微微笑了笑:“军饷。度牒一份卖一百两,现在发难相南寺,甚至发难大景境内全部僧院,可以加价度牒卖到五百两一份,甚至一千两。总会有贪图性命,不愿服役或者纳税的人购买。这样,世子要的军饷就集齐了。”
“……”
夜风吹拂,僧衣略显单薄,凉意萦绕在指尖。
时书心中震动,但看谢无炽一派若无其事,忍不住问:“这是多少钱?”
谢无炽:“换成人民币,几十个亿。”
“就一天之内,搞几十个亿?”时书震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笔的生意。”
谢无炽:“是吗?”
时书:“你看过?”
“嗯。”谢无炽嗓音放松。
“……”
刹那之间,时书看着眼前的人,他兴味极浓的眼睛里,好像展露了真正的本能。
操纵,疯狂和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