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一晃到了91年元旦,元旦也没回来,一直到1月13号,星期天,大子才又回来了一趟,赶中午饭回来的,方冀南和冯妙都在家,黄阿姨那边正在做饭,这小子忽然回来了。
大子回来一进外院,便看到丫丫穿得跟个棉花包似的,正在外院的青砖地上拿粉笔画了线跳格子。大子倚在门口啧了一声,心说怪不得有人说独生子女容易孤单,丫丫就一个人玩,而他从小就跟二子一起玩,兄弟俩调不完的皮,打不完的架。
“大哥,”丫丫一抬头看见他,咯咯笑着跑过去,大子手里还拎着个蛋糕盒子,怕她撞过来,赶紧伸手拎住她后脖领子让她站稳。
“哎呦喂,丫丫,你看你穿得跟个小狗熊似的。”
丫丫跺脚撒娇:“哼!大哥最坏了。”
“行行行,小狗熊也是可爱的小狗熊。”大子笑,捏捏小丫头红扑扑的脸,也不知是冻红的还是活动起来皮红的,问道,“爸妈都在家呢吧?”
“在家,”丫丫拨弄他手里的盒子问,“大哥,你拿什么呀?”
“好吃的。”大子道,拎着手里的蛋糕盒子,笑眯眯领着她跨过二门高高的门槛,一边问她,“丫丫,今天早晨吃什么?”
“吃面条,还有荷包蛋。”
“谁做的?”
“叔做的,叔早晨起来擀面条,没让黄阿姨擀。”
“中午有好吃的吗?”
“有,黄阿姨买了好多菜,好多好吃的。”
大子便咧嘴笑了,领着丫丫往客厅去,方冀南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忙喊了一声:“冯妙同志,你儿子回来了,你大儿子。”
冯妙从里屋出来一看,颇有些意外惊喜,忙问:“今天怎么回来了?”
“妈妈,”大子叫了一声,把蛋糕盒子放在桌子上,笑道,“妈妈,今天农历十一月二十八,是您生日。
“你们还记得呢,我自己都忘了。”冯妙笑,一早晨方冀南起来亲手擀了面条,她还嘀咕了一句,家里有黄阿姨,哪用得着他做饭呀,轮到吃上了这货才跟丫丫说:“你姨今天过生日,吃面条,面条都是长长的,所以叫做长寿面。”
丫丫就很高兴,跟冯妙说生日快乐。难得冯妙生日遇上个星期天,不用上班忙碌,夫妻俩都在家呢。
“你就出来这一会儿,怎么订的蛋糕啊?”冯妙问。
“二子订的。就是我们没来得及给您买礼物。”大子道,弟兄俩为了订蛋糕,大子先写信给二子提醒他,二子再抽一个月一次的星期天时间,提前去跟人家把蛋糕订好。
“要你们买什么礼物,你们自己都不挣钱,等你们自己挣钱再说吧。”方冀南道,“下午我就陪你妈去商场,她喜欢什么我给她买就是了。”
二子还在上课,大子下午就得按时归队,也只能指望方冀南陪寿星逛个街、买个礼物了。
然而大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冯妙下午就不想出去逛商场买东西,没去,一直又等到下个星期天,夫妻俩带着丫丫去逛街,给冯妙买了个镯子。
然而当时倡导女教师不戴首饰,她去西三所工作吧,戴个镯子指不定还碍事,也没见她怎么戴出去过。
91年春节,家里有个补课的高三生,大子放假也回来了,冯妙就没去江南市,绣坊那边祝明芳身体有点不太好,冯妙又只能遥控,邱小婵已经全面负责起绣坊的日常管理,几年苦心经营下来,他们的缂丝已经占据了绣坊出口产品的半壁江山。
老家这两年都没能回去,振兴媳妇带着瑶瑶已经随军了,冯跃进嫌机关单位春节只有三天假,盘算着把爹娘接去甬城过年。冯妙跟方冀南一商量,决定先下手为强,干脆他们把二老抢到帝京来过年吧。
姐弟俩做好了安排,腊月二十二,冯跃进那边给送上飞机,冯妙和方冀南便去机场接,从机场无缝对接把老公母俩接到了。
陈菊英有点晕机,一看见冯妙就说:“可算是两脚落地了,你说我打从上了飞机,就觉得脑袋晕哄哄的,脚底下发虚,悬在半悬空里呢老觉得不太踏实。”
“你个土老帽,有什么不踏实的,还能让你掉下去。你看人现在多能耐,坐飞机一小会儿就到了,这要是坐火车,我们得在车上好几天。”冯福全笑道。
出了机场坐上车,陈菊英拉着冯妙唠叨:“我们说不来吧、不来吧,闺女都是出嫁的人了,哪有在闺女家过年的道理,你们和跃进也没一个听话的,跃进把我们塞进飞机就送过来了。”
“娘,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来闺女家过年怎么了,我们是老大,我看就该在我们家过年。现在振兴媳妇也随军了,你们二老这次来了干脆就别走了。”方冀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