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安应声回过头,只见齐欢亦看着她,眼中尽是眼泪,更多的却是恐惧,张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半晌又没说出话来,可下意识地已然就手攥住一旁早已烂了几处都能看见棉花的被子遮掩住自己身上的伤痕。
“我要带她走。”许安安垂了眼。
笪礼皱了眉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二皇子那边很快就……”
“笪礼,我知道你考虑的大局,可我想不到那么多,我不能把她一个人放在这儿。”许安安抬起头,是强忍着商量的口气,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道:“我要带她走。”
笪礼自觉满肚子的话,应当告诉许安安不能操之过急,应该安慰她如今把五公主放在这儿无妨,应当劝阻她二皇子很快就会到达北安,到时候一切从长计议,毕竟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但半晌,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许安安在等待,她并非不知晓自己应当做的,可到底没有松口,甚至明白此时此刻她也将笪礼拖下了水,但顾不得许多,转身小心上前冲着齐欢点了点头:“欢姐,没事儿了,我带你回家,咱们现在就回家。”
次日里北安上下都因着大皇子府上失火的事情讨论不休时,许安安并未像预计那般听到有关齐欢的消息,并不知是因为大皇子府上的人还没来得及发现齐欢不见,还是有意隐瞒。
只是许安安也顾不得许多,总归已然存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思,满心里都在齐欢身上。
“欢姐,我们吃点东西好不好?”许安安端着东西只上前一步,齐欢便往后退上一步,这让她只能站在门前,看着缩在床上的齐欢轻声道:“这是糖粥。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在宫里头发了热,你给我端了粥来,我不肯喝,你就在粥里放了糖,甜滋滋的。我给你做了来,你尝尝吧。”
齐欢没言语,还是低着头。从回到客栈之后她便都是如此,甚至连许安安靠近时她都是极慌张的想要逃走的样子,更别说是想要查看她身上的伤痕。
“不想吃东西也没事儿,我……”许安安想了想又道:“欢姐,我给你挑了衣裳,你最喜欢的姜黄色,我特地给你寻了来的,你不知道我找了好几家铺子。咱们泡个澡,换身衣裳,行吗?”
齐欢还是没言语,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或者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再或者你什么都不想做也行,你让我过去看看你,你别离我那么远,别躲着我,你怎么连我都躲着了,我是许安安,我不是别人。”许安安垂着脑袋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哽咽起来:“欢姐,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我害怕,我不知道你怎么了。”
“安安。”坐在床上的齐欢哑着嗓子,猛然开口。
许安安一愣,连忙抬起头:“是,我是许安安,欢姐,我是……”
“你来,来……”齐欢似乎刚刚意识到一般,又很是小心生怕眼前的人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似的,可下意识地已然让出了位置:“你到我这儿来。”
许安安抹了把眼泪连忙走上前,步子却还是透着小心:“欢姐。”
二皇子且慢
“这……不是在做梦吗?”齐欢声音极轻,似乎并不肯定。
“当然不是做梦。”许安安上前攥住齐欢冰凉的手,感觉到她抖了抖,可并未像先前那般的抵触,当即攥得更紧了几分:“怎么会是做梦,我就在这儿,欢姐,我抓着你的手,不是做梦。”
“真的不是,我……我能碰到你,不是做梦……”齐欢喃喃着看向许安安,下一刻在确定面前的人真的是她之后,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顺势抱住许安安道:“你们为什么才来?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儿来,你们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们为什么把我丢在这里不管我了,你们知不知道我给你们写了多少信?可是我寄不出去,没有人愿意帮我送出去,你们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无助,我怎么办啊安安……”
许安安也跟着鼻尖一酸,抱着齐欢咬牙道:“欢姐,对不起,我错了,我来晚了,我应该每天给你写一封信,我应该看不到你的回信就赶紧到这儿来看你,我应该早早过来的,对不起……”
之后的大多时间,齐欢只是抱着许安安哭,哭到后来没了力气,攥着许安安的衣袖,但凡她走一步都十分慌张的样子,而对于许安安试图想要看她身上的伤口,却很是拒绝的样子,眼中尽是不安。
许安安见状也不敢强迫,但心下已然愈发笃定,转而轻声问道:“欢姐,先吃点儿东西吧?”
齐欢点了点头,显然并不拒绝的样子。
许安安松了口气,起身将已然热了两回的糖粥取了过来,没成想方递了一口到齐欢嘴边,齐欢只闻了一下,便转身干呕起来。
许安安愣了愣,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寒颤的念头一闪而过,顾不得齐欢叫她的名字冷着脸走了出去。
那一日,齐国二皇子往北安殿上面见北安皇帝,北安大皇子亦在侧。齐国二皇子负手,身后站的是北安臣子,而齐国二皇子一抬眼,看向北安大皇子,只道是要见齐国五公主。
彼时齐欢已然被许安安带走,北安大皇子自是交不出。
北安皇帝早已知晓此事,心下虽气,但面上自然也是维护,只道是五公主近来身子不适,不方便见人。
而此时已然在许安安的安排下将事情原委知晓得一清二楚的二皇子笑了笑,扬声道:“小王奉齐国陛下之命,千里迢迢前来,为公是见我齐国公主,为私是见自家妹妹,可无论公私,我齐国上下尊卑清明,此番帝王之命,更别说是父母之命,所以便是她今日病的床都下不来,也很该前来面见,没得成了北安大皇子的王妃,便忘了该有的礼节,叫旁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