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衣衫的丫鬟被这一幕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脸色刷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我……我……奴婢不认识她!奴婢真的不认识她……”“小姐听说前院有动静,命奴婢出来看看情况,奴婢到了这门前,就……就看到她鬼鬼祟祟躲在门后,奴婢以为……以为她是奉哪位小姐命令来打探消息的……”“求明察!奴婢没有任何坏心思,求饶命!”孟春觉得她的解释有点靠谱。毕竟这确实是一些权贵家小姐常做的事情。有身份的小姐参加宴会大多会带上两个丫鬟,一个负责留意周围的动静,一个负责待在身边伺候。只是方才这个……孟春目光落在那个吐血而亡的女子身上,眉头微皱,转头看向晏九黎:“殿下,这个人会不会是刺客乔庄的丫鬟?”谁家丫鬟有这么好的身手?而且看她方才的杀气,分明就是受了谁的指使,故意来刺杀的。晏九黎命令:“阿影,查清她的身份。”“是。”晏九黎没再多问,转身往女子所在的内院映雪厅走去。府今日来的客人不多。帖子是晏九黎亲自拟定的,男客一桌,女客差不多也是一桌。所以两位公主和武阳侯嫡女坐在一处,其中还有荣王府郡主晏玲珑。晏九黎走到映雪厅门外,就听到一个女子关心地开口:“顾姑娘,武阳侯伤势好些了吗?”“接连两次受伤,哪能好那么快?”顾家嫡女顾佩雪冷淡低眉,语调隐隐流露出几分愤懑,“第一次伤势还没痊愈呢,第二次伤上加伤,大夫说至少要卧床休养两个月。”三公主晏宝珍微微蹙眉:“七妹才回来不久,脾气是有点急躁,不过她跟武阳侯多年婚约在身,如今你大哥一心想取消婚约,七妹生气也是人之常情。”顾佩雪脸色微变,冷笑着问道:“三公主觉得大哥跟般配吗?”晏宝珍微默,随即淡道:“这不是般不般配的问题,这桩婚事乃是父皇在世时给他们赐下的,板上钉钉的婚约,不能因为顾云琰单方面的毁约就作罢。”顾佩雪神色微冷:“是吗?”“而且你年纪小,自然不记得当初七妹前往西陵之前,顾云琰明确做出了承诺,说一定会等七妹归来。”晏宝珍抬头看着顾佩雪,嘴角的笑意透着明显的嘲讽和恶意,“不管七妹有多不好,顾云琰悔诺和抗旨的心思都掩不住,所以两次受伤皆是他咎由自取,我反而觉得这是老天爷难得开眼的一次。”此言一出,席间众人齐刷刷抬头看着她,面色错愕而诧异。原以为三公主搭腔只是出于礼貌的关心,没想到话锋一转,她竟说出如此充满恶意的言语,几乎把顾佩雪的脸面踩在了脚底。可是三公主她分明也是顾家人……顾佩雪脸色阴沉下来,啪的放下筷子,恼怒地看着她:“三公主,你这么说话太过分了!别忘了你的驸马也是顾家人。”三公主晏宝珍的驸马顾云安,就是顾御史的长子。齐国没有驸马不能做官的规矩,且因为当今皇帝登基之初,需要拉拢顾家势力,所以三公主是以公主身份下嫁到顾府,身份是顾家媳妇。京中上下对外叫她三公主,却从不会喊顾云安一声顾驸马,而是跟以前一样叫顾公子,朝中同僚则喊他一声小顾大人。由此可见,顾家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比三公主高得多,而三公主因为生母的关系,不得当今太后待见。所以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在顾家,她都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一直以来谨小慎微惯了。谁也没想到她今天会对顾佩雪发难。“正因为我的驸马是顾家人,所以我才了解你们顾家人的德行。”晏宝珍放下筷子,冷冷看着她,“顾姑娘若不服气,不妨告诉我,我说的哪句话是错的?”顾佩雪僵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三公主对顾家怨言这么重,当初为何要答应嫁进顾家?大哥和叔父都是皇上面前宠臣,纵然你贵为公主,这桩婚事也未曾委屈你吧?你在我面前哭诉个什么劲?”“哭诉?”晏宝珍冷笑,“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是在哭诉?我分明是说你们顾家人都是自私自利的蠢货,看似满门清贵,实则一家子草包窝囊废!”“你——”“你大哥就是窝囊废中的窝囊废。”晏宝珍不知是不是怨气积得多了,说得停不下来,“七年前狼狈溃败,这七年来一点都不知道提升自己的本事,接连两次被一个女子打倒在地,还好意思出来卖惨?可怜巴巴控诉的人到底是谁?堂堂武将,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席间静得落针可闻众女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很想知道三公主跟顾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把话说的这么绝?她如此得罪顾佩雪,就不担心最后无法收场?顾佩雪被她骂得狗血淋头,脸色涨红,狼狈起身:“三公主,你别太过分!”晏宝珍冷笑一声:“我实话实说——”“三妹。”大公主及时开口打圆场,并试图把气氛缓和下来,“佩雪是武阳侯的妹妹,是顾家嫡女,而你现在是顾御史家长媳,你们同为顾家人,何必如此针锋相对撕破脸?”席间贵女不敢随意插嘴,都埋着头当鹌鹑。一个是公主,虽然在皇上面前不太得宠,但到底是公主。另一个是顾家嫡女,皇帝面前最当红的武阳侯妹妹。说真的,她们一个得罪不起。但晏九黎得罪得起。她如天神降临一般跨进厅门,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并开口说道:“三公主就算过分一点怎么了?顾姑娘要治她的罪?”顾佩雪猝然转头,对上晏九黎那双冷漠而又无情的眸子,只觉一股寒凉之气在肺腑里打了个转,随即凉意袭遍全身。她脸色一变,垂眸行礼:“臣女见过殿下,殿下万福金安。”:()凤掌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