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这几天可谓是鸡飞狗跳,天天都在唱大戏。
江敏芝按照苏长河教的方法,在张营长面前好一番表明心迹,回去之后也特别主动地跟她公婆道歉,还拿出钱,又是买棉花和布,要给她公婆做新棉袄,又是买麦乳精,让她公婆补身体……
总之,完全做出一副努力和公婆修复关系的好媳妇样子,努力之程度,连她公婆都怀疑她是不是鬼上身了?
江敏芝当时就委屈地表示,“您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只是想替建军好好孝顺你们。”
又说平时每个月往家里寄了哪些东西,那都是建军孝敬您二老的,没想到你们都给儿孙吃用了,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江敏芝还暗戳戳拉踩其他几房,意思是我们在家才住了几天,都看不下去,其他几房就在你们身边,竟然还让你们穿几年前的旧棉袄。
“听小宝说,二嫂回娘家还给娘家妈带了一身新衣服,他外婆高兴地满队嘚瑟,妈,二嫂这么孝顺的人,是不是也给您做了?做了您就穿呀,别舍不得,新衣服不穿都放旧了……”
江敏芝婆婆当时脸色就不对了,她只当没看见,自顾自让她婆婆伸胳膊,她量一量尺寸。
在公婆面前挑拨后,江敏芝又在几房中间抛下一个诱饵,张家出了一个张营长,其他几房见识到当兵的好处,一直想把自家孩子塞进部队,张营长不肯徇私,坚决拒绝了这事。
这也是江敏芝被妯娌们针对的原因之一,人家就觉得你一个营长,安排个当兵名额还不是小事一桩,明明有能力却不肯办,就是看不上他们,可不就记恨上了?
江敏芝这次就重提这事,她跟张营长说:“举贤还不避亲呢!咱们又不是要托关系把你侄子弄进部队,只是给一个机会,要是能通过部队的选拔,那也是给部队招了一个合格的士兵。”
张营长这边解决,江敏芝就把消息透给了几个妯娌知道,告诉她们,她好不容易说通张营长,但是部队的纪律严明,最多只能弄到一个名额。
张家三房,老大三儿两女,老二四儿一女,老四两个儿子,加起来,这三房一共有九个儿子,其中符合年纪的有五个。
也就是说,这五人要争一个名额。
三房的同盟关系瞬间瓦解,像大房两个儿子都符合年纪,同父同母的兄弟之间也少不了一番争抢。
江敏芝大嫂还找到她面前,问:“能不能让三弟帮帮忙,再弄个名额?”
江敏芝嫁进张家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她大嫂这么好的态度,她心里暗爽,面上却很是为难。
“建军也没办法,大嫂你别看建军是营长,他上面领导多着呢,像什么团长、旅长、师长……”张大嫂哪里知道部队的事,有什么领导还不都随江敏芝说。
“他们团三个营,他只是其中之一,另两个营长都盯着他呢!他要是被抓住犯错误,说不定就要回来种田了!到时候他不在部队,侄子们就是当上兵,又有谁能帮衬他们?您说是不是?”
张大嫂无话可说,她还在抉择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儿子选哪个,江敏芝又加了一把火,“二嫂一向嘴甜,我看咱妈最喜欢她,我们当然觉得二侄子三侄子稳重,就怕咱妈逼我们……”
张大嫂眼神一厉,江敏芝成功给张二嫂拉了一波仇恨,等到其他妯娌找来,又是另一番话,总之,三房相互记恨上了。
而后,张家三房为了这一个名额各使手段,有说大房多占多拿,占了家里最多的屋子;有说张家公婆偏心二房,家里这么多孩子,只有二房的孩子还在读书,花的都是公中的钱;还有说老太太偏心小儿子,让小儿子去拿包裹,结果张老四偷偷昧下了东西。
张营长目瞪口呆,不明白向来和睦的兄弟嫂子弟妹们怎么突然吵成这样?
这还是小场面,更让他震惊的是,嫂子弟妹越吵火越大,互相掀起老底,最后竟然曝出——
二嫂给他妈支招,让他妈把敏芝留在老家,生产的时候出点事,就能给他重新找个听他妈话的乡下媳妇;
四弟偷看过敏芝洗澡,甚至说过“城里的女人就是比乡下的好看,要是哪天三哥出事,三嫂还得我们来照顾”这样的荤话。
张营长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这还是他的家人吗?还是他那个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口一个三哥的弟弟吗?
张四弟慌忙喊冤,“三哥我没有,你别听大嫂瞎说——”
他话还没说完,江敏芝已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痛心疾首的样子:“难怪、难怪上次你说你走错了房间,我是你嫂子啊!你竟然还咒你三哥……”
江敏芝说着呜呜哭了起来,张营长气得脸红脖子粗,捏着拳头,上去就是一拳。
张营长是什么人?那是部队里经过战争洗礼的军人,他的拳头完全称得上是沙包大的拳头。
张四弟“嗷”地一嗓子叫了出来,口不择言喊道:“不止我,大哥也偷看了……”
张营长的脸色更黑了。
“哈哈哈哈哈……”江敏芝笑倒在马蕙兰的肩膀上,“你都不知道,我们家老张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被小叔子提起偷看的事,江敏芝当然委屈,但和一时的委屈相比,能借此一劳永逸,彻底和老家撕开关系,她只觉得身心舒畅。
“我看着大伯子和小叔子被老张揍,真是差点笑出声,太痛快了!”江敏芝说起那一幕就高兴。
马蕙兰也忍不住笑了,两人躲在房里,闷声笑了一会儿,她想起什么,问道:“既然都解决了,那个参军名额不用给他们了吧?”
让那群人占便宜,马蕙兰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江敏芝却道:“给啊,当然要给,回头我还要劝老张给他们,回头不管是哪个侄子,只要进了部队,我手里就有了个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