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楠不再哭,满脸泪水,定定看着凌励,那摸样令凌励也有几分不忍,以现在的情况来说,他很懊恼,或许当初照顾她的那个决定并不妥当。喘口气,“方楠,如果我在这里让你困惑、烦恼,我想我不出现,或许对你的治疗有帮助吧。”拍拍床栏杆,凌励多少有些悻悻,“你多保重。”他想说句再见,还未出口,方楠却突然道:“你和简明相爱?放屁,她哪里爱你?”
涉及简明,凌励不再忍耐退让,严肃,“请你说话客气一点,钱太太。”
方楠冷笑,“我已经很客气了,我应该早些扒下她那张惺惺作态的皮。”
“你什么意思?”凌励眉头拧紧,神情肃穆,就要发作。
方楠掏出一串钥匙,摸出其中一把,凌厉认识,那是他家大门的钥匙,听方楠含恨倾诉,“前段时间,我去你家,开门,脱下衣服,弄乱床,打电话让你帮我去买卫生巾……”
方楠的叙述很清楚,但不见的客观,有太多她自己的臆测在里面。就算与方楠相处八年时间,凌励仍不够了解她,好在,他了解简明,非常了解,所以即使方楠再怎么添油加醋,凌励仍能将事情大致还原到本真面目。他无法相信的是,方楠疯狂到这种程度。原本,他很为方楠的健康着急忧心,即使在此时此刻,他仍然担忧,尤其是简明,她是无辜的,是他最应该珍惜和保护的人,方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伤害简明?
随着方楠的叙述,凌励的神色越来越冷,逐渐结冰,而且冰层越来越厚。他神色冷硬道某种程度的时候,方楠闭嘴,心里怕起来,嗫嗫:“这件事情,她没讲给你听对吗?你看,她根本不爱你,有事情也不跟你讲,故意瞒着你,一定是心里有鬼才这样。她听到我跟你上床,表现得毫不在乎,一般女的要是听到……”
“一般女的要是听到,应该上前揪住你的头发,狠狠给你几巴掌才对。”凌励淡漠,“因为她顾念你是病人,不揭穿你的谎言,任你放肆,并没有甩你巴掌,反而还要被你诬赖。”轮到凌励冷笑,他不无讽刺,“方楠,女人不随便惹是生非,才显得矜贵。因为拥有一把过去的钥匙,就擅自闯进我家,谁允许你这么做?你够狠,我们真不是你的对手,是我多事,居然想着来照顾你。其实,如你这般天纵奇才,什么都搞得定吧?我们无须为你操心。多保重,我不会再来看你,我们之间可以到此为止了。’
见凌励要走,方楠着急,扑到床头,“不,阿励,不要丢下我,不要不管我。”她凄厉,一连串,“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凌励忍无可忍.“我已经不爱你了。”背对方楠,撂话,“方楠,人是有底线的,我决不允许你继续伤害简明,为了她,我会尝试忘记你。”方楠不甘心的呼喊留在他身后,“我不管,我偏要你爱我,偏要你记住我……”
偏要?“偏要”很有力量吗?记住?“记住”可以和现在与婚姻抗衡吗?替方楠关上病房门.凌励相信,他不会再来了。方楠那想要什么就应该得到的光辉岁月,他没兴趣。
回家,凌励没掩饰他的不满,话很少,估计郁闷使然,二爷竟然咔嚓咔嚓嗑掉半包薯片,可见郁闷指数不低。虽郁闷,对冬冬没问题,照例陪着做好功课,洗好澡,送进被窝,确定孩子睡了,把简明拉进小书房,谈判开始。
凌励问:“这么多天了,方楠来过的事情你提都没提,为什么?”
简明理亏心虚,“主要是觉得不严重,我知道她撒谎,也知道你没做什么过分的就得呗。”瞥眼凌励,简明嘀咕,“我们互相信任,方楠再怎么闹腾只要对我们没影响就好,没啥好过不去的吧?”
凌励的手指头在桌子上用力一敲,“哎,你瞒着我还有理了?这事儿能随随便便过去吗?你总得告诉我,你怎么想的,为什么隐瞒吧。夫妻之间,重在沟通,因为互相信任,所以什么都不说?能这样吗?”
简明就显得更心虚气短,耷拉着脑袋,还有点不服地撅着嘴,像犯错误的倔娃娃,半晌,说自己的理由:“我是觉得方楠脾气挺吓人的。我告诉你了,你一准儿生气,气得狠了,万一再不管她,她多可怜。爸妈亲人不在跟前,朋友虽说多,但这年月,大家自己顾自己都顾不过来,也没那么多时间照顾她。你好歹在医院,离得近,抽空去陪陪,她心里也会觉得是个念想,这要连你都不管她,不是……”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不是今儿个做检查吗?结果怎么样?”见凌励叹口气摇头,简明忧虑,“我是怕她万一想不开闹出个三长两短的,你和我心里乜不好过。”
“那她欺侮你欺侮上门了我就好过?”凌励站起来,小书房那方寸之地,显得更窄,两人都靠书桌站着,凌励气道,“一个人,轻视生命,外人帮得上忙吗?以前为泄愤,能打掉孩子;现在,为任性,放着自己身体不管不顾的,让我们当医生的多为难啊。”
简明慢悠悠,“所以,她也有可能一时冲动,放弃自己,我很怕这个。她不管不顾,轻视生命,我们不能,对不对?”
凌励无言,是,他不能,但,“不管怎么说,我不能看着她欺侮你什么都不做。”
简明没理凌励.开书房门出去,凌励跟着,他觉着还没谈完,却见简明穿外套穿鞋,奇怪,“干吗?这么晚要出去?”
简明后脑勺冲着他,“下去买几包盐,酱油也要用完了。”
凌励主动,“天冷,我去吧。”又有点懒得动,“要不明天买?这都九点多,咱们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