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卿犹豫了一会儿,凑近了易听雪耳畔,向她吐露:“我也不瞒你,但请你替我保密。其实我已私定了终身,他正等我回家。是建宁王强迫我们分离,还逼我写恩断义绝书给他!我怕建宁王通天手眼害我郎君,才一直同他虚与委蛇,只待一个机会逃跑。”
易听雪闻言瞪大眼,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喘了口气道:“他可曾试图欺辱于你?”
郁卿想起建宁王醉酒闯进她屋那次,点头问:“年前他醉酒那次,你是不是扇了他左边脸一巴掌?”
易听雪一顿:“原来另一边是你打的,还挺对称。”
黑暗中两人视线对上,同时噗嗤一笑。
易听雪面露愧色:“从前是我有些误会,才对你不假辞色。”
“无妨,都过去了。”郁卿摆手。
她清楚易听雪与平恩侯的事,此时相看,二人竟有同病相怜之感。
远处又传来打杀声,郁卿掀起车厢窗帘,遥遥望去,蒲州郊外星火聚集,汇成一条长龙咬向城郭,士卒们的呼喊声震天响:“开城不杀!开城不杀!”
很快火龙冲进蒲州,一路朝着建宁王府去。
郁卿看得心惊胆战。
难道是她记错了,原著剧情中根本没这段啊?
易听雪望见那火龙,眼中亦燃起火光:“不怕,我们此行定有机会逃跑。”
-
蒲州刺史得知建宁王已逃走,惧战直接开了城门。兵吏们不理旁人,直冲北边。
建宁王府一夜天翻地覆,未撤走的姬妾与家奴们被捆住双手,跪了满院,绝望地哭泣喊冤。
兵吏们高举火把,挨个清点,掰起他们的下巴厉声询问:“见没见过一个叫郁卿的?”
有人大喊:“我见过!她住松萝院,常来找我!”
兵吏将她拖出人群,押送到院前的照壁。
地上皆是侍卫身首分离的尸体,顾夫人战战兢兢抬头。
昔日辉煌璀璨的琉璃盘龙照壁,如今溅满猩红血迹。
照壁下一道颀长身影,执剑负手而立,冬风吹得他绣金龙玄衣烈烈作响。
顾夫人心头一惊,慌忙垂首,只能看见他皂靴旁的一滴血迹。
兵吏将刀架在她脖子上怒喝:“说谎的人头落地,听到没有!”
顾夫人赶忙应声:“臣妾不敢撒谎!臣妾是真的见过!郁卿是王上最宠爱的夫人,王上离开时,肯定将她带走了。”
她深深地叩首,半晌,忽然听得照壁下那人淡声道:“最宠爱的夫人?”
不知为何,顾夫人听到了其中压抑的滔天怒火。
她浑身颤抖:“王上为她单独设松萝院,还为她打了芦夫人,只要回府就会去寻她,往日无一人得此盛宠。”
谢临渊忽得抬首,火光浮动在他冷白的容颜,落下极明极暗的虚影。
听到“最宠爱的夫人”这六字,他几乎要气笑了。郁卿真是好本事,不仅让他冲昏了心智,连他的好皇弟,万花丛中过的建宁王,都一头栽进温柔乡中,就算逃难也要将她拴在身边。
谢临渊握紧手中滴血的剑,剑尖不住地颤动鸣响。想起她信中所言,以及建宁王挑衅的字句,他心中更是升起一种难言的耻辱。
她究竟有没有一点真心,如此轻易地背叛他,又毫无负担地转头扑进另一个人的怀抱。关键此人还是他一母同胞的皇弟。
还是说她原本就钟情于建宁王谢非轶,建宁王要她做什么都可以,甚至包括引诱他再背叛!
谢临渊怒极反笑,这就是建宁王的宠爱?把自己的女人推到敌人怀里,再迎回身边?
他抬手指着地上的顾夫人:“带路,去松萝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