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施施然起身辞别:“皇兄等会儿就该来了,在下先行告辞,免得惹皇兄不喜。”
言罢,他潇洒离去。
来如一阵清风,去如一朵浮云。留下瞪着那匹马,百思不得其解的顾银韵,和紧张了半天,终于能松口气的桐戈。
校场上鸣了三轮响箭。
猎人们接二连三地返回,初时三五成群,随着时间推移,返回的人越来越少,时间间隔也越来越长。
一刻钟后,不再有人从林中折返。
这时便有相应的侍卫前去清点人群,校场上吵吵嚷嚷热闹了一会儿后,侍卫回禀皇帝,说“众人皆已返回”。
奇怪的是,顾银韵没能从中看见顾钰的身影。
而且翊府的车马队伍,居然缓缓移动起来,像是准备返程了。
对翊府的下人们而言,是返程;对顾银韵而言,那就是妥妥的反常。
要知道,秋猎傍晚才结束。
下午,皇帝会率领众臣亲搭台灶,炙烤猎物,一是感恩上天赐予的食物,他们不会浪费,二也是彰显皇恩浩荡,君臣同乐。
按理说,若无要紧事,翊府不应该早早离去。
顾钰为何不现身?
还有婉秋,她该不会想随着翊府众人一起回去,把她一个人孤零零丢在太子府吧?
正胡思乱想着,婉秋一路小跑而来,气喘吁吁,她似乎想说些什么,视线在桐戈和凝冬身上扫了一圈,又什么都没有说。
可巧这时季寰走来坐下,婉秋就更没有说话的机会。
沉默片刻,顾银韵道:“婉秋,给殿下添茶。”
季寰没拒绝,淡淡接过茶。
茶盏抵住唇的瞬间,他道:“你就只想和我说这个?”
方才见她在高台之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瞧,万分迫切想要见到他的样子。
他还以为她有重要之事要同他说,不然就是受了委屈,想像个寻常女子那般,装模作样地向他撒娇一番。
结果倒好,张口就是给他灌茶。
“咳。”顾银韵摸摸鼻子,“殿下没事就好。”
“我应该有事吗?”季寰敏锐地抓住她言辞中的漏洞。
“六皇子说,他给您的马喂了有毒的饲料。”顾银韵坦白道,“就是先前臣妾对您说过的,具有疯癫致幻效用的紫伞。”
季寰又抿了一口茶,眸色深沉下去。
“六皇子说,他是从三皇子那里得到的药材。”顾银韵补充道,“此事并非臣妾编撰,桐戈可以作证。”
桐戈站得笔挺:“是,属下亦亲耳所闻。”
“不过,也可能六皇子是在说谎。”顾银韵又道,“毕竟,妾观殿下的马,好像没出任何意外。”
“他没说谎,那匹马已经死了。”季寰道。
顾银韵脸上掠过一抹不可思议,她看看校场上正吃草的马,又看看季寰,呆呆地询问:“什、什么?”
季寰挑眉看她,唇边泛起一丝连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意。
他本来不欲多说的,可莫名就是想看见顾银韵做出更加有趣的反应出来。
“那是你兄长的马。”他说。
“我抢了过来,所以顾大人灰溜溜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