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就都瞒着桃桃?”
陶言脚步一滞,眼睫颤了颤,竟下意识害怕再听下去,可一双腿却好像被钉死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分毫。
而后,她听到了舅舅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隔着不算远的距离,没有门板阻隔,很轻易便能听清。
“这也是陶伯父他们和你外公一起商量的,这种事情,只能等小楠自己给桃桃坦白。”
而后,舅妈的声音也一并响起:“就算我们提前告诉桃桃又有什么用,平白惹她伤心罢了。”
他们都不愿当那个恶人,不愿让陶言伤心,于是一拖再拖,直到临了到头,温楠回国,才终于有勇气和陶言坦白。
温瑾似是被噎了下,顿了两秒,才道:“那你们也不应该骗桃桃!”
“这怎么叫骗,我们只是没告诉她而已。”舅舅反驳的声音有些气弱。
后面他们又说了些什么,陶言却已经没再听下去了。
她转身,脚步落得很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时间还早,夜晚的街上霓虹灯闪烁,人声喧嚣嘈杂,陶言却觉得自己好似被困在孤岛上,周围所有的人都与她隔着一层玻璃。
明明能清晰地看到一切,却无法触摸到真实。
怪不得外婆不让她回去,怪不得父亲总是推脱,原来,他们都知道……这个元旦日子很特殊。
他们什么都知道,却偏偏都选择瞒着她。
是怕她不乖吗?怕她提前知道了妈妈要结婚的消息,会闹吗?
其实不会,她很乖的,她一直很乖,不管是小时候父母离婚,母亲远走国外,还是父亲再婚,杨姨生了弟弟,她一直很乖。
她希望身边的人都开心,所以小时候母亲离开,她没有闹过。她希望父亲能够幸福,所以从来没对杨姨表露过不满,也爱护陶嘉。
她明明一直很乖,她会尊重母亲的选择,也会由衷地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她以前一直做的很好的……所以,他们为什么还要瞒着她?
陶言扯了扯唇,露出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她有些不理智,她很想质问他们,为什么要瞒着她。可她死死忍住了,她攥紧了手,指甲掐进掌心,那点刺痛却恰好能让她更加清醒。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想被人看见她不乖的样子,所以走了一段距离后,她随便进了一家酒店。
她把自己关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周围没有认识她的人,所以她能放肆地发泄情绪。
憋的通红的眼眶终于落下了泪,她把头埋进膝盖里,无声地抽噎着。
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陶言却好似没有听见,直到眼泪流干,她才抬起头。
房间里的灯光太亮,让她眼睛有些刺痛。
她拿过手机看了看,微信多出了很多消息,未接电话更是有无数个。有张格格的,有室友的,也有温瑾的,父亲、母亲的,更多是……是江屿绥的。
她被泪水泅湿的睫毛黏成一缕一缕的,安静了片刻的手机又再次响起。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那三个字,陶言指尖颤了颤,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她哭的太久,以至于呼吸声都带着鼻音,通过听筒传到另一个人的耳朵里,让手机另一端的人心也跟着揪起。
“陶言?”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语调低柔,小心翼翼。
陶言张了张唇,却没能发出声音,只是泄出的呼吸声颤了颤。
细微的声音传过去,让另一端的人慌了神,他着急地唤着她的名字:“陶言,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儿?”
“我——”陶言才刚说出一个字,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憋不住落下,啪嗒一声砸在了屏幕上。
因为被人关心着,所以心底那些委屈便不管不顾地倾泻而出,她不想再孤独地一个人,她迫切地想知道,他会不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她,会不会在见过她所有的狼狈不堪后,依旧愿意包容她的一切。
她竭力忍着哭腔,嗓音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带了几分哽咽:“江屿绥,来找我。”
她用着以前从未有过的任性腔调,命令一般,不客气地对手机另一端的人发着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