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知道,这不过都是常态而已。如今这些小麻烦,不过是因着庞绍还没寻到一举扳倒他的理由罢了,故而他颇为谨慎,又着人暗中盯着庞绍的动静。
但庞绍这些日子竟出奇地安静,一直到娄钺回城的这一日,都没有任何动作。
而这一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江随舟一早动身,便随着仪仗一同出了城,在临安的南城门外,等着迎接娄钺的大军。
也正是在这个清晨,一支柳条被带进了靖王府,送到了霍无咎的手里。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魏楷手里拿着那支柳。
已经过了春日,夏季的柳条粗壮且带着韧劲。折柳这人手劲也大得很,竟折了一整支粗壮的柳,看上去像是催马的鞭子。
霍无咎的目光在那柳枝上顿了顿,想起当日自己递给纪泓承的纸条,面上流露出了两分嫌弃,转开了目光。
靖王一早走了?他问道。
魏楷点头。
便见霍无咎缓缓开了口。
那便是娄钺回来了。
第75章
日头渐高。
江随舟知晓行军缓慢,便在马车中坐着等。幸而临安傍水,城外又多乔木,即便艳阳高照,也不至于太热。
一直到临近正午,才有士兵远远骑着快马来报,说娄将军眼看着便要到了。
江随舟连忙下了马车,行至道中站定。
因着娄钺班师回京,军队需停在南城门外,故而整个南城门都被戒严了起来。此时四下里仪仗森严,列着以江随舟为首的礼部官员,远远瞧去,庄严肃穆极了。
没一会儿,便隐约听得马蹄声响。江随舟极目往路尽头看去,便看见了从极远处泱泱而来的大军。
为首的是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军,瞧上去身量很高,肩背厚重如山。他身披银甲,身后猩红的披风猎猎而起,一看便知,这就是娄钺娄将军了。
江随舟有些紧张,手里握了一把薄汗。
娄钺想必是与原主见过的,但他却只在史书上见过这人的大名,亲眼见到他本人,还是头一回。
虽说他如今早熟悉了靖王的身份,等闲没人看得出区别,但也不排除这将军慧眼如炬、粗中有细,或者原主与娄钺曾有过什么往来,自己却不知,会在娄钺面前露馅的。
江随舟深吸了一口气,静等着娄钺行到了他面前数尺的位置。
见娄钺勒住了马,江随舟微微一笑,躬身朝他行礼道:本王恭迎娄将军,祝贺娄将军凯旋,扬我大景国威!
便见娄钺朗声一笑,翻身从马上跃了下来,朝着江随舟抱拳一躬。
末将多谢王爷!
江随舟见此情状,便也猜出两人此前没什么交集,生熟得很。甚至看他这态度,恐怕一心在战场上,都还不知道霍无咎前几月嫁给他做妾的事。
江随舟多少松了口气。他面上的笑容不由得真挚了几分,几步上前,扶住了娄钺的手臂。
在这个档口,他目光飞快地打量了娄钺一番。
又高又壮的,竟与史书上的画像有几分神似。他此时四十来岁,正值壮年,虽说常年的风霜雨雪使得他脸上的褶皱深些,却并不显老,反而平添几分刚毅。
将军无需多礼。江随舟收回目光,笑道。舟车劳顿,将军辛苦了吧?
娄钺见他神色温和,讲话也不似旁的文官一般夹枪带棒,便也跟着笑起来,同他寒暄道:算不得辛苦!末将素日在马背上待惯了,此番回京又没急着赶路,故而轻松得很。
江随舟便顺着同他寒暄了几句,不轻不重地夸赞了他一番。
本王今日来,便是迎将军入城的。寒暄过后,江随舟道。皇上已在宫中设宴,等着犒劳将军呢。只待将军在此打点好三军,我们便可入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