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雄把米波搀扶起来。“米兄,你这是何意,咱们是兄弟,行此大礼,可要不得。你简直是开玩笑。”“哎呀罗兄弟呀,命在旦夕,我哪有心情开玩笑呀,你不知道,咱们这桩交易,是个诈谋呀,你上当了。”“什么意思?”“兄弟,我对不起你,其实……我也是不得已呀,是那孙玉香逼着我,身不由己,你知道,我是个生意人,讲究诚信的,可是……”“呵呵,”罗汉雄倒是笑了,“米兄,我早猜到这桩生意是诈谋了,只不过,我以为你是和孙玉香合伙搞我呢。”“兄弟,我冤枉呀,”“老兄,孙玉香嫁给你,只怕也是逼的吧?”“咳,什么嫁给我,我连她的手都碰不着……现在不说这些,咱们赶紧逃命要紧。兄弟,孙玉香马上就杀过来了,咱们俩的小命,都攥在她的手里,你要救救我,带我逃命。”“不要慌,你们到底是怎么定的计策?”“哪里是我定的,都是孙玉香,她逼着我跟你做交易,把你的钱给骗过来……现在别说这些了,赶紧跑吧。”罗汉雄并不惊慌,反而在后厨的一张板凳上坐下来,笑道:“米兄,既然孙玉香设下了埋伏,那咱们逃也逃不出去,是不是?何必着急?不如等她来了,大家好好谈谈。”“你……”米波瞪起眼睛,急切地说道:“你搞什么名堂,那个婆娘,她岂能跟你讲道理?她就知道抢你带来的钱。这些枪,都是诱饵,反正你也带不走,再不逃,人财两空,还说不定搭上性命。”“她是怎么吩咐你的?”“她让我收了你的钱后,便举马灯晃几晃。”“还有吗?”“还有……说是跟我二一添作五,我又不傻,她哪里会跟我分帐?肯定会把我给宰了,这个婆娘,你可不知道呀,她表面上笑逐颜开,实际上蛇蝎心肠……”“这一点,我比你清楚,”罗汉雄道:“孙玉香是什么人,我心里明明白白,而且,我比你认识她认识得早。”“那就好,兄弟,你有防备就好,你在外面部署了自家弟兄接应吗?”“没有啊,”“你……”米波瞪大了眼睛,“开什么玩笑,做这么大生意,你还知道危险,怎么不部署接应?我还指望着跟你逃出去哩,你是不是在逗我玩儿?”罗汉雄哈哈一笑,“我是来做生意的,又不是来打仗的,带那么多弟兄干什么?米兄,我一向是信任你的,咱们俩是老主顾了嘛。”“你……”米波瞪大了眼睛。他瞪了罗汉雄两眼,看他那镇定自若的模样,又安稳下来,也坐在了凳子上。“好吧,罗兄弟,反正今天是不好过,咱们说好了,你得保证我的安全,你怎么出去,我就怎么出去,你不能丢下我。”“你舍得尊夫人?那个漂漂亮亮的媳妇?”“你想要,我让给你好了。”“米兄,我还有件事,没搞明白,既然你和孙玉香下套,来害我……”“汉雄兄弟,你饶了我吧,是孙玉香下套,来害咱们俩,这桩生意做完了,她能让我好端端地回丘城么?我早就想明白了。若不赶紧搭上你这根线,小命就交待了。”“好好,就算是这样,这桩烧火棍生意,拿我一个大头,也就行了,怎么还跟郭老虎牵上头,弄个一货两卖?”“你懂不懂生意?既然是骗人,一个羊是放,两个羊也是放,多骗一个,就多一份收成,这道理太简单了吧,郭寿昌家财丰厚,骗他一把,对孙玉香来说,顺手牵羊的事,何乐而不为?”“哈哈,你的生意经倒是比我精得多……”正说着,忽然后厨的门,打开了。屋里的烛火,差点被风吹灭。五六个用布蒙面的汉子,闯进屋内,这些人手里都提着刀枪,个个杀气腾腾。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手持一把鬼头刀,进门后朝着屋内三人打量两眼,然后把目光瞅向罗汉雄,说道:“罗堂主,失礼了,请你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他嘴里说着“失礼了”,貌似客气,实则逼迫意味很浓,并且手持鬼头刀,并无任何礼节性的动作,显然就是抢劫。身后那几个虎彪彪的汉子,个个目光凶恶,盯着罗汉雄和刘一刀。他们手里的刀枪,在烛光下闪着贼光。对于这样的场面,罗汉雄见得多了。江湖上的凶险,对他来说,司空见惯。“请问尊驾是哪个山头?”罗汉雄不紧不慢地问。“别罗嗦,我数到三,你如果不交出来,白刀子进去……”“别,”罗汉雄赶紧说道:“你用不着搞这个,我给你就是了。”他将一个系着口的包裹拿出来。持鬼头刀的人一把将包裹抢过去,包裹沉甸甸的,颇为沉重,打开系绳,里面露出一堆白花花的银元,还有黄色的长条型金条。烛光下,烁烁放光。拿起一块银元,在烛下仔细观瞧,确实是正宗的“袁大头”,这东西比那些杂洋都要珍贵。是当下最硬通的货币。刘一刀悄悄靠上一步。他站在罗汉雄身后,现在,面对的是一帮持刀拿枪的土匪,如果他们抢完钱之后还要杀人,那说不得就要拼一把了。屋里,杀机随时可以转化为肉搏。罗汉雄盯着持鬼头刀的汉子,问道:“怎么样,现在我可以走了么?”“罗堂主,请自便。”罗汉雄扭头就走。刘一刀跟在他的身后,时刻防备着。米波也想跟着一起出去,那汉子说道:“米老板,请留步,你不能走。”“我……”米波脸色苍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罗汉雄,但是罗汉雄视而不见,大踏步走出聚友饭店。此刻,自己的安全尚且没有保障,哪里还顾得上米波?况且他跟自己又不是一伙,没必要节外生枝。饭店外面,影影绰绰中,还有数个持刀汉子,聚集在周围。在刘一刀的保护下,罗汉雄大步走向黑暗的夜色中。直到走出五十步开外,这才松了一口气。:()深山密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