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您怎么了?好好好,明天一早我陪您回香港就是了。”楠儿蹲在我面前,关切的看着我的脸色。我定了定神,拍拍儿子的手,再无话。
回港的手续都是楠儿一手安排的。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这孩子好像并不愿意我这就回去似的,一直都在努力说服我在大陆多呆些日子,甚至把杨林、乔沁一并动用上了,美其名曰要搞个内地一月游。不过终是在我的坚持下作罢。一过了皇岗关,我便见到庄恒平素惯用的座驾在等候着。我几乎以为是庄恒来接我了,可下来的只有司机老王。“太太好,大少爷好。请上车。”
“谢谢王叔,辛苦。”楠儿对他笑道,又转身扶了我上车。
“太太是直接回家吗?”老王问。
“嗯。”我伸手取了车内书报台上的几分报纸随意翻看。突然我的眼睛定在了财经版的头条:庄氏3g技术合作新对象浮出水面-------黎氏集团与庄氏集团正式携手。新闻配着的照片是宴会中西装革履的庄恒与大红礼服的黎劳长安握手言欢的情景。是的,黎隆源的太座-----黎劳长安。
此时此刻的我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庄恒怎么会与黎家合作的?想起那天晚上黎隆源恨我入骨的神情,他又怎么可能会放下怨恨跑来与庄恒共同开发新的项目?我耐下性子细看那报道,却被一句话镇住了,“自日前黎氏集团原主席黎隆源离港修养,黎劳长安女士出任黎氏代主席以来,黎氏集团的新动向引人注目。”
黎隆源离港?这么说黎家的大权旁落至黎劳长安的手里了。我从不曾了解过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望着照片中志得意满的她,我心中只有一阵阵的困惑。我离港不过一周的时间,连改朝换代的戏码都上演了。香江,不愧是一个风云变幻的地方。
“妈咪,您在看什么?怎么了?”儿子晃了晃我的手臂。我抬眼看他,淡淡将报纸放在他面前,“这事你早就知道?”
楠儿接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是的。我回港后知道的。这件事是继刚叔出面主理的。妈咪,您------”
我看得出来,儿子很有一点欲言又止。我也不逼问他,反正我人回来了,该知道的事情一件也不会少的。
车子稳稳驶向庄园,这一路上楠儿的手机就没有安静过。看着他老练的与人交流,果断的处理事务,竟让我找到了他父亲年轻时候的样子。庄恒,儿子长大了,还要多少年的等待,你才会放下手中的事业,履行当年的那个相依相守的承诺?
庄园的正厅前早有一众人候着,见我们下车便一齐鞠躬。这是早些年荣妈定下来的规矩,直让我和庄恒哭笑不得。福庆上前扶了我的胳膊,又招呼人将我的行李拿上楼去。
“庆姨,爸爸呢?回庄氏了吗?”楠儿问。
“先生在书房呢。施先生和徐小姐来了。”福庆答道。听了她的话,我一愣,不禁问,“施先生?哪位施先生?”
“这,太太,是三少。”福庆看了庄楠一眼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都把我弄糊涂了。“妈咪,是小舅舅啦。”楠儿出声解惑。“我去书房见爸爸,妈咪你也累了,让庆姨陪您回房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见我不作声,福庆便来扶我上楼,同时在我耳边开始事无巨细的汇报这一个礼拜庄园的琐碎事。我茫然的听着,也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
“宇儿打过电话回来吗?”我问她。这个女儿也有一阵子没和我联系了。即使知道她有随遇而安的本事,可也免不了担心。
“大小姐两天前来过电话,说是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就要回港呢。先生知道小姐要回来,也高兴得很。三少还说要小姐领养两头非洲的大苯象。”福庆满脸俱是笑意。
“这么说逸华这阵子倒是常往庄园来喽?”我皱了皱眉。
“呃,这倒是,这些天常看见三少的。不过一般都是徐小姐陪着一起来的。有一次先生还留了他们一同吃饭。”福庆忙不迭的回答。
“好了,你出去吧。我真是有些累了。”我对她说。福庆刚退出去,卧室的门便又被推开了,是庄恒。我定定看他走近,走到我身边。感受他轻柔的吻印在我的额上。
很长的时间,我们就这样一坐一站,我将头贴在他的腰间,他静静的环住我,让他那强烈却不霸道的气息将我包围。房里静的只有落地钟的摇摆声。有那么一瞬,我只想就这样直到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低笑道,“好了,傻丫头,让我看看你。”我这才缓缓放开他,抬头对上他俱是浓浓暖意的眸子。我打量了他一下,这些天没见,他鬓角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茎,人也清瘦了。正要开口说话,不想他却先一步皱眉道,“你怎么瘦了?在那边不适应还是太累了?怎么交流也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我不禁失笑了,摇摇头,站起身来。“你还不是一样。光会说我。”他一愣,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
梳洗了一番出来,庄恒抱臂立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山山水水。那背影一如当年的高大挺拔。心中难以言喻的悸动促使我走过去,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他沉沉的笑了,也不转身,只是拍抚着我的手背。“洗好了?要不要睡一会儿?让她们送了些早餐上来,去,把牛奶喝了。”
我任他牵了我到躺椅上,任他喂我将牛奶喝下,任他给我盖上薄被。他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然了我的手,靠在一边静静的陪着我。我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有些话,有些问题好像实在不应该在此情此景之下问出口,可我终究不是个能带着满心的疑问安然睡去的人。
“恒,我-------”我出声唤他。他叹息一声,放开了我的手,“想问什么?”我让自己稍稍坐直了一些,“我看了今天的报纸。为什么?你的合作对象怎么会是劳长安?黎隆源呢?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会有兴趣跟他们合作。”
“蕴茹,我是个商人,在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黎氏的人事变动给我们的合作创造了平台,彼此都有兴趣,赚钱的游戏罢了。”他随意的解释,一如对待媒体和记者那样,顿了顿又道,“你不是对这些没兴趣的吗?”
我不答话,又问,“我去广州之前是怎么回事?我知道庄氏的股价一直在跌,这两天才有好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庄恒一笑,淡淡道,“金融市场上,这一秒不知下一秒事,升升跌跌不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这些事,你不用操心的。”
我为之气结,这等于什么都没问出来嘛。如果我再追问为什么我弟弟会时常到庄园来,庄恒是不是该嗤笑我的小肚鸡肠,疑神疑鬼了?
电话铃响,庄恒起身去接。我重新躺下闭目养神。只听他简短的恩了几声,便挂了电话。走到我身边,俯身给我把被子盖盖好,又抚了抚我的额头,然后轻叹一声,转身出了卧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