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表情冷淡:“是吗?”宫徵羽抬眸望向她,黑沉沉的眼睛里压抑着文乔不懂的情绪。是的,她不懂,哪怕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还是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她皱起眉,看起来有点困惑,宫徵羽就那么望着她说:“别听石阳乱说,我要和你离婚和别的女人没关系,我和阿曼达只是同事关系,经常见面是因为工作,她有男朋友,我以前不喜欢她,以后更不会。”心中断定的离婚原因被人轻而易举否认,文乔愣住了。她桌下的手缓缓握成拳,有点可笑地说:“如果不是因为她,那又是因为什么?”看她如此执着于一个原因,宫徵羽皱了皱眉,咖啡厅包间的氛围灯照在他贵气不凡的脸上,让他颦眉的模样更加迷人了,华丽又艳美,偏执又儒雅。“你一定要我给你弄个理由吗?”他开口说话时,低徊宛转的语调那样动听,却好像敲在文乔脑海中的丧钟。“难道这不是应该的吗?”她不答反问,“我很想知道在你心里婚姻就那么儿戏吗?你想离婚就离婚?你甚至都不想要给我个理由?我明确告诉你,宫徵羽,我在乎这个理由,我需要这个理由,我可以被抛弃,但不能像个傻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宫徵羽很清楚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就结束他们的婚姻了。他坐在那许久,久到文乔开始烦躁,开始拿咖啡杯作为发泄,他才慢条斯理开了口。“如果你一定要个理由,那我就给你一个理由。”他这样说着,转变了靠在椅背上的动作,坐正身子,挺直脊背,镜片后的狭长眸子紧盯着开始不自觉抗拒的文乔,缓慢却肯定地说:“我要跟你离婚,是因为你身上再也没有我喜欢的那个味道了。”这句话直接给文乔判了死刑。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是个优秀的调香师,他对味道的执着超出一切,甚至超出感情。他说她身上再也没有他喜欢的那个味道了,这比直接说他不爱她了更让她绝望难过。她实在乐观不起来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顾不上什么离婚协议书了,仓促逃离了这里,以保全她最后的颜面。宫徵羽没去追她。他已经没有立场和理由再去追她了。他端坐在椅子上,目光转到桌上的两份离婚协议书上,久久没有动作。服务生端着饮品走进来的时候,他才缓缓回过神,感冒影响了他鼻子的敏锐,但不代表他彻底失去了嗅觉。他很快就闻出了服务生端着的是什么。“先生,这是刚才那位小姐帮您点的,我们这里没有,是特地跑到茶厅给您买的,您尝尝看。”服务生将托盘里的饮品放下,宫徵羽听见是文乔让他们准备了这杯饮品时就什么都懂了。他挥挥手让服务生出去,等服务生走后就端起了面前的这杯……杏仁茶。他从来不喝杏仁茶,或者说他很讨厌杏仁茶,因为现磨的杏仁茶主要的香氛成分是苯甲醛,而苯甲醛常常被用来掩盖洗侧剂中稀盐酸的浓重刺鼻味。也就是说,杏仁茶会让他联想到洗侧剂,继而又联想到厕所。宫徵羽缓缓叹息,尽管心中不喜,但他还是端起茶杯,喝下了这杯她愤怒之下让服务生准备的杏仁茶。说实话,真的不怎么舒服,在最后他险些吐了出来。离开咖啡厅的时候宫徵羽脸色很不好看,比文乔脸色都难看。咖啡厅的服务生们小声议论着这对俊男靓女之间发生了什么,对他们来说,他们是好是坏都无所谓,因为他们的一切在外人看来都不痛不痒,不过一场八卦新闻罢了。文乔驱车行驶在春日的街道上,路边的树开始发芽,一片嫩绿色中,红色的奔驰轿车像一道被切开皮肉暴露的血痕,飞快行驶而过。红绿灯让文乔踩下了刹车,她紧握着方向盘,感谢自己尚还算有的理智。她注视着明亮的红灯,它像亮在她的婚姻里般,警示着她不要逃避,直面一切。所以说啊,有些俗话古话都是大多数人拿来骗人的,比如什么付出就会有回报,你付出了多少别人就会拿对等的还给你这种鬼话。如果这不是骗人的,那她这又是什么下场呢?她明明付出了比任何人都多的真心,可看看她收获到的是什么?是伤害和抛弃。文乔眼睛模糊了,她抬手揉了揉,无视揉倒手上的泪水,在一片喇叭声中踩下油门。绿灯了。她要向着绿灯走。大家喝过杏仁茶吗?摸下巴。有一个调香师丈夫,文乔需要特别注意家里的所有气味,更需要特别注意餐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