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他慵懒地来了一句。简迟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有点被刺到。“没干什么,提醒你等会别忘记把衣服穿上,我们家里没有看人裸奔的习惯。”利用一张窄小的单人床横在房间正中央,简迟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被邵航占据了一半,他穿着简迟刚才找出来的小一号睡衣,看上去在专门等他过来。简迟站在原地,委婉地提到:“一张床睡不下两个人,不如你去沙发上挤挤,或者我去。”邵航说:“没关系,我委屈一点就能睡下。”“还是不委屈你了,床让给你睡。”“我不介意,”邵航掀起眼皮,不紧不慢地挑着笑,“这么晚了你应该不想继续折腾,过来,先说说闻川是怎么回事。”简迟听着他话里的质问,说不出的无奈与不解,没有动,“他刚好住在附近,这应该和你没有关系吧?”“刚好?”邵航像是在听一个笑话。“住在附近就可以天天往你这里跑了?”“这只是巧合,而且我们是朋友。”简迟不知怎么的解释起来,意识到这点后有些懊恼地闭上嘴。邵航眯了眯眼,夹杂阴沉重复吐出一句‘朋友?’,周身浮起一丝熟悉的压迫,背靠在床头,姿态随性,话语里的暗讽却不容忽略。“你们每天一起吃饭,他还敢为你和我动手,刚才明明是他先挑衅我,后面又装可怜糊弄过去,这就是朋友?加上那个季怀斯,简迟,你可真了不得。”简迟总感觉邵航在阴阳怪气些什么,“朋友一起吃个饭很过分吗?”邵航轻哼一声,夹杂不屑,“他们算什么?以后别和那个姓闻的来往,午休我可以带你去bc食堂。”绕到最后也不过是在贬低旁人,暗暗抬高自己。简迟心底叹气,表面敷衍附和:“好,我知道了,很晚了,快点睡觉吧,我先去客厅了。”说完也不等邵航的反应,简迟过去打开柜子,刚够到最上面的被褥,一股强势的气息从身后靠近,相同的沐浴露清香笼罩住身体,来不及回头,简迟就被腰间的力道一把拽到了床上,天旋地转,摇晃的天花板被邵航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代替,压在简迟身上,沉缓吐息,霸道不容抗拒:“一起睡。”床垫很软,简迟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撞得头疼,缓了一会,用最后一丝耐心说:“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邵航撑起胳膊,盯着简迟闪避的双眼,蹙着眉心透露出烦躁和不解,他反射性地想要说什么过分的话,唇动了动,压低嗓音:“我为你忍了整整一天,这样难道还不够?你可以同意闻川随意出入你家,还可以穿季怀斯送的衣服去舞会,凭什么只拒绝我的要求?”这番话将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像从前那些戏弄和嘲讽都不是邵航的所作所为。他只认得自己的付出,但在简迟看来,这种强盗式的付出根本算不上付出,而是施舍。居于高位的人连喜欢都要计算到分毫,更何况简迟根本不认为邵航幼稚的占有欲是喜欢,像是小孩子对得不到的玩具产生新鲜,好奇,本能的掠夺,尽管掩去锋芒后的邵航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怕,甚至有几分顺从,但简迟不会那么快忘记当时从头泼下的一盆凉水浇透了全身,邵航坐在窗户后,看向他时那个事不关己的戏谑眼神。在白希羽的故事里,邵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简迟心有余悸,并且完全不想成为这个疯子的受害者。“邵航,我没有让你过来,你要是不想委屈可以马上离开,”简迟说,“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反驳我,不喜欢一上来就动手动脚,如果你还记得之前说的话,就从我身上下去。”“你把话再说一遍?”简迟尽可能冷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没人让你过来,也没人拦你走。”这一刻,简迟丝毫不怀疑邵航会出手打下来,他眼底翻涌着暗沉的阴云,盯了很久,呼吸在对视中变得绵长,紧涩,只能听见耳边一下一下鼓动的心跳。在简迟抵抗不住视线之前,邵航没有任何预兆地起身扯过他手里的被子,走出了房间,没留下只言片语。很稀奇,没有像之前那样不由分说地捏他下巴。简迟慢慢直起身,脑子和身下的床单一样散乱,如果他刚才没有看错,邵航拿走了那床被子。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旁,贴上去听了一会,没有夺门而出的声音,他开始思考邵航睡在沙发上的可能性,这似乎是之前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目前看来,却是最可能出现的结果。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简迟却没有想象中那样放松,如果邵航反驳他,像从前那样阴晴不定地讽刺他,或许还说得过去,但邵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他无法控制的改变,朝着好的方向,却让他的心越来越没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