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门紧闭,根本没有正常营业的迹象,上面被刺目的红漆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还钱’,‘欠债还钱’。边缘淌下的红颜料像血一样瘆人,卷帘门的几个边角还有被硬物敲坏的痕迹,像是人为的施暴,甚至连旁边的白墙也难遭幸免。简迟的心跳得很快,幸好还有理智支撑他拍下照片,作为证据。‘咔嚓’一声,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罪魁祸首的人选。阴谋简迟不能说了解别人,但绝对可以说是了解简成超。他们之间说是父子,更像是熟知对方,彼此包容理解的朋友。简成超没有很多中年男人常有的恶习,可能以前有,但在何玥青去世以后,妻子的离开给了他重重一击。从简迟有印象开始,简成超就是在繁忙地工作,照顾他,然后工作。如果不这么拼命,家里根本填补不上被挖去的一笔笔医药费。尽管小时候的简迟希望得到陪伴,他也很早就懂得简成超的不容易,并且理解这一切。简迟不相信曾经拼命赚钱养家的简成超会欠下债务不还,他现在拥有圣斯顿的全额奖学金,学费和生活费不用家里发愁,就算新店的生意不景气,生活也不至于落魄到需要借钱。从简成超的表现来看,更像是不希望他知道后担心,而不是在躲避追债。躺在床上,简迟盯着拍下的几张照片想了很久。如果问题不出在简成超身上,那就是他。进入圣斯顿之前,他很难相信会有人一次次用恶毒的手段陷害自己的亲弟弟。现实就像张扬那日轻描淡写说的一样,出生在显赫的家庭中,利益成为了连接亲人的主要途径,而非感情。白书昀不断地陷害白希羽,仅仅因为觉得白希羽抢走了邵航和他的父亲与长兄。那么现在白书昀的眼里,他是否也成为了抢走邵航还故意挑衅的‘障碍’?白书昀会因此报复他吗?如果没有卫安那次在hs发帖污蔑,简迟或许不会这样猜测,但卫安离开前的眼神侧面证实了主谋其实另有其人,简迟不得不抱着最坏的打算看待这件事情。白书昀刚刚回校,卫安就忽然掌握了许多本不该知道的内幕,以此来对付他。他刚刚被白书昀单方面视为眼中钉,见识过对方本来的面目,现在家里的店就被人无缘无故地破坏。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晚上吃饭,简成超的态度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笑呵呵地聊着近些天的琐事。简迟嘴巴和心底都不是滋味,缓慢嚼着米饭,直到快要吃完才开口说道:“爸,我的笔记本死机了,下午拿去店里修,店员说修不好了。”简成超大概是被这声‘爸’弄得愣了一下,简迟很少这样叫他,话都差点说不利索,“怎么弄的?修不好了是要换个新的吗?”“之前在学校里摔过一次,应该是那个时候把内部零件摔坏了,”简迟面不改色地扯谎,描述得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我看了一下同牌子的新电脑,要三千多块钱。”“我当时买的时候就告诉你平时要小心一点,电脑那么脆弱的东西,多摔几下就不中用了。”简成超肉疼地说教了几句,语气不重,看见简迟也是一副知道错误的模样,很快松了口:“我等会把钱转你,明后天你去换个新的,坏的那个别扔了,应该还能卖个二手,你拿着当零花钱。马上过年了,你也要多买几件新衣服,我看你一天到晚都穿这件外套,早就该换了。”“我知道了,”简迟说,“谢谢爸。”简成超很快转来四千块,简迟留下五百,第二天把剩下的钱又原封不动地转了回去,告诉简成超他去别的店里看了一下,那里的人说可以修,只要两百块就够了。简成超虽然不解,但压根不懂维修费用里的弯弯绕绕,还夸简迟细心,幸好多留了个心眼,不然这几千块钱又要浪费。稍微试探了一下,简迟就可以确定店门上写的内容都是莫须有的污蔑。当年家里为了还欠下的医药费,日子过得拮据不已,猪肉都要掂量着买,更不要说随随便便就拿出几千买电脑和衣服,简成超的态度也没有一点欠债该有的犹豫。这个事实并没有让简迟的心情好转,相反更加沉重。他斟酌良久,给白希羽发去了一条消息:请问你可以把白书昀的联系方式给我吗?不行也没有关系,打扰了。白希羽是他目前唯一能联系到白书昀的途径,尽管季怀斯和邵航同样可以办到,但那样做几乎等同于把发生的事情泄露出去,简迟不想冒这个险。回复来的很快:当然可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简迟缓缓松了一口气,打字道:谢谢,我有些事情需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