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医生,这里。”
沈祀盯着面前黑黢黢的暗门,一脸震惊:“纪老师你怎么知道供桌有问题?”
纪浮光活学活用:“电视里都这么演。”
沈祀一愣,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戏谑,忍不住也笑了。
暗门上挂了铁锁,沈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回形针,把其中一头拉直,插进锁眼里,耐心捣鼓了两三分钟,只听咔嗒一声,挂锁的弹簧将锁芯顶开了。
“沈医生还有这一手?”纪浮光惊讶。
沈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大学的时候当过两个星期的锁匠学徒。”
纪浮光奇怪:“只做了两个星期?”
沈祀忿忿:“我过去没多久锁店就倒闭了,老板连夜带着小姨子跑了,连我的工资都没来得及发。”
纪浮光:……
他想起沈祀给自己当了十天保镖,也还一分钱没拿到,轻咳一声:“回去就给你打钱。”
沈医生羞赧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暗门打开,底下黑黢黢一条暗道。
“我先下去。”沈祀利索地将t恤下摆系到腰间,纪浮光帮他举着手机电筒,叮嘱,“小心。”
沈祀掀开暗道的小门,霎时一股尘封许久的霉味儿扑面而来,他屏住呼吸,等味道稍稍散去后,猫着腰沿石砌的阶梯一点点往下走。
祠堂下面出乎意料的阔达,人工开凿的痕迹不多,更像一处天然形成的溶洞。沈祀下去没多久,纪浮光也跟着下来了。地下洞穴里阴冷而潮湿,手电筒的光斑晃过坑坑洼洼的地面,洞顶的石笋,以及光秃秃的石壁……
沈祀一惊:“这是?!”
每隔一定距离,溶洞壁上都嵌着一个长方形的柜子,这些柜子外观一模一样,就是沈祀房间里的大衣柜。衣柜年份久远,表面的红漆大部分已经剥落,门上的锁头也烂掉了。
沈祀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的柜门,一具森白的人骨从里面掉了出来。
纪浮光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免去沈医生被骷髅架子抱个满怀的命运。
两人又开了附近的几个柜子,里面装的无一不是人骨。不知从哪里漏进来的风吹过骨与骨之间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响声,宛如死者怨愤的悲鸣。
沈祀灵光一闪:“这些是陶庄百年来,犯了错的男人们。”
男女的骨骼差异很大,他之前还觉得陶庄的刑罚只针对女人,而对于那些“犯错”的男人,陶黎一句轻飘飘的关祠堂,沈祀真以为关两天就给放出来了。
柜门上到处都是指甲刮擦留下的深刻抓痕和斑驳血迹,不难想象里面的人有多绝望痛苦。纪浮光捡起一块石片,小心扒拉其中一具人骨,结果发现不少骨头上布满细小的齿痕。
衣柜并非全然密闭,人关在里面不会窒息,但时间久了肯定会饿,地下溶洞没吃没喝,想要活下去只能啃食自己的血肉,而这无疑是饮鸩止渴。
“这样活生生把人折磨死,还不如一刀杀了来得痛快。”沈祀皱眉。
纪浮光唇边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杀人不过头点地,陶庄历代的主事人想要震慑族人,树立威信,惨无人道的酷刑是最简单,也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溶洞里这样的柜子起码有上百个,而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死于私刑的陶庄人。沈祀向来不爱多管闲事,此刻心里也一阵憋闷。
他忽然朝纪浮光深深鞠了一躬,无比认真地说:“纪老师,请你们一定好好改造陶庄。”
这个腐朽发臭的蚁穴也该被翻出来暴晒在烈日之下了。
纪浮光看着青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轻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