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膳放了些安神的药引,沈莺歌喝完,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指甲的力道也卸下去。
像是打完一场仗,谢瓒蓦觉右手脱了一层皮。
捋开袖袍,胳膊上尽是女人的抓痕,痕迹如杂乱无章的线条,剪不断,理还乱。
他面无表情地捋回去。
“卢阔。”
听了吩咐,年轻御医这才敢搴帘入内,他看到了主子袍裾一小片的湿渍,足见方才的战况有多么激烈了。
他开始为谢瓒诊脉,分析完病情开了药方子后,忖了忖又道:“有一桩事,属下不知当提不当提,是关于夫人的。”
谢瓒看向他。
两人是故友,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什么意思。
卢阔斟酌了一会儿,道:“夫人体内含有大量的曼陀罗香,曼陀罗原是一味药草,但量多了,就催生了剧烈的毒性,摄入过量,必定会有性命之忧。”
曼陀罗。
整座谢府,只有那个人才会有。
卢阔点到为止,最后道:“属下给夫人开的方子里,已经涵盖了解曼陀罗之毒的药材,这几日,怕是要请您监督夫人喝药了。”
谢瓒眼神平寂,眼神落在榻上酣眠的女子身上。
颐腮泛着薄薄绯色,檀唇点朱,黛眉微微蹙着,也不知是被什么郁结困扰着,她是朝外侧躺的仪姿,身量蜷缩着,双手交叠垫在茵褥与衾被中间的位置。
这是缺乏安全感的睡相。
谢瓒也不知看了多久,意识到时,不着痕迹地挪开,且问:
“宫里的事如何了?”
卢阔道:“线人说,鹰扬后日会出现在宁禧酒楼。”
谢瓒沉默一会儿,“按兵不动。”
……
卢阔离开后。
谢瓒随之离开长汀院,青朔守在院里,候在院门外的青苍跟上了他,禀报道:“夫人要的物事,已遣凌烟阁备齐,翌日一早,就会送到府上。”
大深夜的,也只有凌烟阁不打烊。
青苍办事效率极高,谢瓒是放心的。
行至书房前时,谢瓒突然摁住轮毂,转了个方向,青苍发现,主子去的方向是荣秋堂。
“将濯房那条蝮蛇带给我。”
青苍思索着主子此举的意图,但没想通,不过主子做什么都有他的深意,遂拱手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