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去讨债的。”
“讨债?”
“小人年轻时家中也还富裕,那时结识了一位好友,为了支持他做生意,将家中钱财都借给了他,如今家道中落,食不果腹衣难蔽体,而他在城中却过得很不错。然而小人找他要钱要了几年,也没能要回来。”
“那就是善信识人不淑了。”
“还不是年轻气盛,自以为是值得交往的,于是全心全意付出,哪里知晓人心险恶?”
“没有借据吗?”
“有啊……”
“那还忧心什么?了不起去官府打官司不就行了!只是这等忧愁,还是留给明天吧,今日多谢善信为我们指路,我家师弟有一手好厨艺,便请善信过来与我们一同吃肉喝汤,饮酒畅谈,好过坐在这里独自冷清啊。”
“这……”
中年人脸皮薄,不好意思。
然而光是一个七师兄就已经难以拒绝了,何况还有个三师兄。
其实他也早已饥肠辘辘了。
拗不过他们,只好暂卸愁绪,跟随他们去了院中。
月夜萤火,一群人肆意吃喝,到了很晚,这才回房的回房,回大殿的回大殿。
也不是道人们不够好客,让中年人独自一人睡在冷冰冰的大殿,实在是他们刚到道观,道观里空空荡荡,连一张草席也没有,就算请中年人去袇房或是客堂同住,其实也还是睡在地上,都是陌生人,说不定还没有他住在主殿更自在。
唯有林觉有熊皮毯。
将灯盏放在高处,他也靠墙躺下,只捏着熊皮毯的一个小角,搭在肚皮上,便从怀中拿出古书。
“哗……”
书中只多了一页——
定身术,禁锢之法也。
此法传承古老,分属阴阳玄妙,并不易学,修习者需有较高的道行,杂念太多难以修行,施术时也需专心,不可有杂念。
施放此术,禁锢于人,使人不可动弹。禁锢之力大小几分,既看道行深浅,也看造诣高低,或迟滞一瞬,或定身数息或几日数月不可动弹。
林觉捏住书页,脑中顿时响起声音。
于是屏息凝神,认真倾听。
这门法术他已学了两三月了。
唯有从翠微县离开以来,在路上没有时间,也没有私人的空间,这才松懈了几日。
也不算松懈。
此法本就艰难,若是久久感悟不到那份玄妙、修习不出效果,拿几日来放空,也许会有新的感悟,反倒有益。
这便是欲则不达的道理了。
至于当时斩杀翠微城隍时,城隍使出的那拍桌的本领,也许是神道的神通,也许是与神威有关,总之不与术法沾边,古书便也没有反应。
篝灯苦思,深夜才眠。
一觉睡醒,已是次日清晨。结了些许蛛网的窗户上透出明亮天光,外头传来鸟叫声和竹扫帚扫过地面特有的沙沙声,都很清脆,分明将人搅醒,却又丝毫也不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