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我哭了吗?
却夏彷佛此刻才彻底回过神来,喧嚣、吵闹,如潮水一般涌入她的耳里,吵得她头快要炸了。
她愣愣看着秦肃,却好像看不清人一样,使劲眨了眨眼,忽然感觉一道温热滴在了她的脸颊,视线却清晰了。
却夏这才后知后觉吗,那是她的泪。
“我,我没哭!”
不知为何,却夏有些羞于在秦肃面前表露出脆弱的一面。
因此她急于反驳,但开口却是沙哑且带着鼻音,毫无说服力。
但秦肃倒是一反往日的态度,蹲在一边扶着她,轻柔地帮她擦干脸上的水渍,语气认真,并没有往日的戏谑:“嗯,没哭。”
一时之间却夏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呆愣着让秦肃帮她擦干了脸上的泪和水,当她察觉到秦肃准备帮她拧干衣袖时,她猛地抽出了衣袖,干巴巴道:“我,我自己来。”
已入秋的岭南虽还闷热,但昼夜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此时秋风裹挟着河水湿气拂过却夏,让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秦肃见状,把人扶起:“先回去吧。”
却夏点点头,看了眼被她捞上来仍惊魂未定和匆匆赶来的家人搂在一起哭泣的女子,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任由秦肃搀着离开了。
而那落水的女子缓过神来后,四周早已没有了却夏的身影。
回到客栈后的却夏格外沉默,她换完衣服坐在床沿上发呆时,秦肃恰好端着一碗姜汤进来,“喝了吧,别染上风寒了。”
却夏闻着那味道,皱了皱眉,却还是没说什么,默默接过喝了。
把空碗递给秦肃后,却夏阖眼,拨弄着湿发,一脸疲惫的模样,倒是叫秦肃看着有些不适应。
毕竟她很少会露出这种脆弱样子。
“我看你今夜的模样像是受了刺激,说说么?”
却夏手上动作一顿,缓缓叹了口气,睁开眼:“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罢了。”
秦肃细细观察着她,见她情绪较之前稳定些了,也悄悄松了口气,道:“既是旧事,放下便是,何必让它成为你的梦魇。”
却夏垂着眼不语,手指无意识抠着衣袖,许久才道:“有些事不是你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声音很轻,宛若叹息一般。
秦肃虽觉得却夏身上全是疑团,但如今瞧见却夏这般,倒是不忍心再问下去了,他想让却夏好好休息,话还没说出口,却听到却夏说:“。。。。。。从前,我也遇到过这样的事,但我当时并没有下水去救人,”她低垂着脑袋,但秦肃仍旧能看到她红了眼眶,噙着将落未落的泪,哽咽道,“若是我那会把她救上来了,她是不是就不会。。。。。。”
秦肃猜想却夏今夜的反常或许会与从前的经历有关,却不料这经历竟是如此沉重。
他蹲在却夏床前平视她,问道:“人是你推下去的吗?”
却夏一愣,随即反驳:“怎么可能!”
“那你当时呼救了吗?”
却夏吸吸鼻子,“我喊人了,可是他们来得太慢了。。。。。。”
“嗯,最后一个问题,你当时多大?”
“。。。。。。八岁。”
“人总容易把所有糟糕的事情揽上身,然后去设想一些如果,让自己陷入无边的自责内疚里,” 秦肃伸手拍了拍却夏的脑袋,和却夏对视,目光平静温和,“可事情的发生并不是你促成的,不是吗?”
却夏咬着唇,含在眼眶里的泪就这样无声无息落了下来,沾湿了衣物,“可我终究是,害怕了。”
因为害怕,所以不敢下水,不敢去救,若是她当时跳下去了,或许。。。。。。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你当时才八岁,害怕是正常反应,”秦肃耐心十足,“若是你去救人了,或许淹没在水中的人便成了两个。”
其实道理,却夏一直都懂,即使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怪她,但她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这么多年,这件事始终是她的梦魇,纵然她最后克服心理恐惧学会了游泳又能怎么样呢,逝去的人也不会再回来了。
秦肃知道此等事情旁人是无法劝的,这是却夏无法解开的心结,也是割在心头上的一道伤疤,旁人瞧不见,但只有却夏知道它血淋淋,无法痊愈。
“我没事的,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