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姝并不知晓蓉郡主的思绪,只是从她坚定的面容和缓缓铺陈的叙述之中,同样能够窥见一二。蓉郡主,同样是一个不甘屈于人下的女子。“晋皇叔这一病,怕是陛下要着急许多。”赵臻姝叹了一口气,说道:“回头我和陛下好好说一说,派个的太医去,希望晋皇叔早日康复才是。”蓉郡主点点头,“只能如此了。”“娘娘,臣女这次进宫,把钱婆子一同带来了,不知娘娘可要见一见?”“哦?”赵臻姝眼前一亮。林嬷嬷刚走了之后,坤宁宫的许多事情都需要一个有阅历、有能力的忠仆来打理,钱婆子此时来的正是时候。“传吧。”钱婆子被瑶巟指引着走了进来。“奴婢拜见皇后娘娘,拜见郡主。”钱婆子恭恭敬敬地跪下,俯首磕头。“起来吧。”得了主子命令,钱婆子这才恭敬地起身,一言一行,宛如入宫多年的老嬷嬷,丝毫不见差错。“钱婆子,你可还认得我?”钱婆子微微抬起下巴,眼睛上挪一点,刚刚够看见赵臻姝的脸,便立刻低头,道:“许久不见,皇后娘娘风采更胜从前。”“听闻本宫走后,你在王府受了些委屈,心里可埋怨过?”“回娘娘的话,奴婢读书不多,却知“知恩图报”四个字。娘娘给了奴婢机会,奴婢铭记在心。奴婢得了脸面,自然也有人看不过,因此错在那些嫉妒奴婢之人,奴婢又怎么会心生怨恨。”赵臻姝和蓉郡主相互对视一眼,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可认得字?”“奴婢幼时跟着家父读过书,认得几个字。”认得字就好,否则宫里的许多事情都无法处理。“你在王府的事本宫是知道的,只是比起王府,这宫里才是龙潭虎穴,你若是不愿或者害怕,只管说出来,本宫封一笔银子,送你出宫也好。”“娘娘,奴婢到哪里都无法挣脱谋求算计,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便有无休止的争斗,既然如此,奴婢又何惧入宫呢?”钱婆子这次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赵臻姝,说道:“奴婢的前半生已经草草度过,可奴婢的后半生不希望依旧是那样,奴婢想跟随娘娘一同走到最后。”赵臻姝走上前,亲自扶起钱婆子,认真道:“你既然信我,我便会好好护着你,不让你受半分伤害。”“奴婢多谢娘娘。”蓉郡主在一旁看着,露出羡慕的神色,道:“若非是娘娘点了名要钱嬷嬷,怕是我都要忍不住留下了。”赵臻姝笑道:“你若想要,我赐个嬷嬷去你府上。”“那臣女可当真了。”蓉郡主一脸的喜色,由皇后赐下的嬷嬷,说出去骨头都重二两。赵臻姝和蓉郡主说着话,晴虹则把钱婆子带了下去,好生安顿。李景琏下了朝在乾清宫一旁的养心殿接见了亲王和世子们。这与这些亲王们并不亲厚,只是看见自己曾经的长兄,还是有些怅然。晚上来坤宁宫的时候,情绪也不是很好。“陛下,可是知道晋皇叔的事情了?”“哎。”李景琏叹了一口气,说道:“朕虽不是晋皇叔的亲生儿子,可到底在晋王府生活了许久,晋皇叔骤然病倒,朕心难安啊。况且齐太皇贵太妃曾经仗义执言,阐明身世,对朕有扶持之恩,如何能不管呢?”赵臻姝拉起李景琏的手,头歪在李景琏的肩头,发丝之间淡淡的清香流入李景琏的鼻翼之间。皇后的头油不似其他妃子那般香料极重,反倒是有股子清新的味道,让李景琏想起那盘子薄荷点心。赵臻姝接话道:“臣妾想也是如此,不如指派一位太医前去并州吧。”赵臻姝抬起头,却发现李景琏正在看着她出神,“陛下?陛下?”她轻轻地晃动着李景琏的手臂。“哦?皇后说到哪了?”李景琏回过神来,把脑海里面的想法抛出去,道:“派个太医?你可有合适的人选?”“臣妾觉得刘太医极为合适。”太医院右院判刘维。李景琏想了想,刘维是他的心腹,去了并州也好好看看晋皇叔到底是什么情况啊。“陛下,虽是谷院判医术更高,可刘院判年轻些,舟车劳顿之下也能扛得住,想必去了并州也能够快速适应。”“姝儿所言有理。”李景琏道:“那便让刘维去并州吧。”得偿所愿之后,赵臻姝松了一口气。风寒之症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医治好的,按照晋王如今的样子,没一年半载恐怕缓不过来。况且还有蓉郡主在一旁,到时候晋王母子悄无声息的薨逝,李景琏又如何能够察觉出异样呢?此举还能够牵制刘院判,无法回京。赵臻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年后生产之时,左院判的位置空悬,右院判刘维离京,太医院还是谷忡说了算,到时候想要动些手脚,先发制人,几乎不会有任何问题。赵臻姝暗暗想到:余晚华,待你生下孩子,从前之仇便可以彻底了结。宗亲入京不过三天,就到了冬至。重华宫里声乐奏响,后妃和宗亲们先后入座。今日太后也出席了家宴。李景琏居于正中间,赵臻姝和太后左右分坐两旁。后妃们居于右侧,宗亲们于左侧。“朕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和几位皇叔相聚,此番回京,可要住一段时间。”“微臣多谢陛下。”太后道:“看见庆王福王,哀家就想起先帝在的时候,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母后,您更要保重身体,否则让陛下和臣妾如何是好。”面对赵臻姝的劝慰,太后淡淡一笑道:“哀家这把年纪,早看破了生死,只是若能在哀家闭眼之前看到储君出事,便是闭了眼,下去也能和先帝交代了。”“母后,何必说这些丧气话,皇后如今怀着身孕,您自然是能看到的。”太后看向赵臻姝的肚子,目光幽幽道:“哀家只希望是个皇子,待生下来册封为储君,哀家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凤鸾坤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