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澈的泪划过鼻梁,悬在鼻尖上,凝成一颗饱满晶莹的水珠。他的身躯随着哽咽而上下起伏。齐名伸手,一抹而下,颜澈的鼻尖再无水珠。颜澈:“齐名,我晚上八点二十七,天早已暗了下来,草里的蟋蟀伴着树上的知了,一唱一和的。远处村庄的篱笆下趴着一圈蛐蛐,叫个不听。明明到处都是声音,心中却无比宁静。齐名有些诧异,颜澈怎么看都不像个情窦初开的主,她再怎么惊讶,事实都摆在了这儿。愣头青小少爷,撞到了一堵坚如磐石的泥巴墙。齐名拍拍他后背,舒缓他悲伤的情绪。齐名的声音缓缓道来。“我第一次喜欢的人是严策,你见过他,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从高一那一年认识,现在我快要大三了,算算,也有五年了。五年,好像也挺长的。”颜澈闻声看过来。齐名的指腹干燥,滑过他的眼睫,带走泪水。齐名笑他:“哭什么呀,男子汉大丈夫,哭鼻子可丢人啦。”颜澈吸吸鼻子,闷着气跟她闹脾气:“要你管!”齐名笑出声来。她忆起往事,笑容淡去了。“我第一次见他是开学,大家在楼下公示栏看自己的名字,究竟被分到了什么班级,我从人群中离开,回到教室,一进门,就看到他顾盼生辉。高一那年的严策比现在好看多了,是个在人群里乍看就觉得聪明漂亮小孩的程度。”“我只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高一那一年没有接触,只是偶尔在路上拐角遇到,会打个招呼。我也不是很在意,高一那年要学九门课程,早上还要起来跑操,课间也要跑,晚上还要上到十点的晚自习,太累了,作业都写不完,压根儿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齐名读高中那会儿,衡中教育已经风靡全国,各大高校去衡水中学学习借鉴,甚至高薪聘请衡中老师过来任职,早起跑操,课间操也跑,作业多,课程多,齐名每天都睡不醒,课间十分钟往桌上一趴,倒头就睡。严策在她的记忆里,高一只是模糊地记得大家说他长得很帅,然后他确实长得很帅。颜澈轻哼:“就因为他帅喜欢他,我长得没他帅吗?”客观来说,颜澈要比严策帅。严策现在萎靡不振,齐名看他走在阳光下,跟吸血鬼一样,一戳就要魂飞魄散。齐名觉得颜澈莫名燃起的胜负欲有点好笑,她认真回答:“你帅一点。”“但是不一样的,严策在我记忆里存在的时间太久了,已经不是长相取胜的问题了。”颜澈静静听她说。齐名望着天,她的手撑在身后,天是那样的开阔。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高二那一年我跟他成了前后桌,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那么一尺的距离,我弯腰捡个尺子,桌子就要往前挪一小段,抵在他椅子后背,他回头静静等我捡尺子直起腰。在那种灰白的时光里,他好看的脸上似笑非笑,眼里是满满无奈。”“是真的好看,无论多少次回想起来,都觉得为之心动的程度。”齐名觉得自己过度解读了严策,她在小惠的年龄,也跟小惠一样,做着被爱情眷顾的美梦,迟迟不愿醒过来。“严策其实脾气并不好,我和他接触并不多,所以他对我总是有着一层客气,在那份客气的加持之下,被我过度解读成为他对我特殊的尊重。我高中读的是理科,我物理很差,严策物理很好,他有空的时候会指导我一两道题,学生时代,无非就是这样,对比自己强大的人心动。”她完整地剖析自己的内心。正视她和严策的情感。“严策察觉得到,但是高中我没有多出格,所以两个人也没有点破。后来凑巧,大学刚好在一起,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有些认生,所以在新环境下果断选择了跟同为高中同学的我相处。慢慢地,我发现并不是这样,他的生活其实并不需要我,他在外面玩,喝酒、吃饭、看电影、唱歌每一个环节都可以没有我。只有在他难得清醒的时候,才会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