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听晚凝视着站在门口的女子,她身着一袭紧身红衣,头戴金簪,镶嵌着东珠,尽显华贵之气,容颜浓丽,与温乐天有着八分相似。
她心中不禁暗自感叹:难怪谢止寒掌门会说乐天很像她的母亲。
温苏抬眼望向徐听晚,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说道:“果真是徐君彦的女儿。”
古思缘闻言点了点头,道:“原本以为会是几个没礼貌的毛头小子,没想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几张有些熟悉的面孔,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温苏缓步走到她身后,细心地为她梳理着散乱的发丝。
“想当年,古家与温家联姻,你却不愿嫁给我兄长,从北部一路逃到南部。我哥担心你,便也一路追随而来,其实他一直都将你视为亲妹妹。”
温苏沉默不语,眼眶微微泛红,轻轻眨了眨眼。
古思缘接着说道:“若非跟随于你,我哥也不会邂逅那位女子。那时我哥本欲劝你回心转意,言明若你不愿出嫁,他会助你,但你却避而不见。于是,我出了个主意,让他夜晚戴上你亲手制作的徐君彦人皮面具去逗弄你。不料,途中竟遇到了正被追杀的林流华,他出手相助,引开了追杀者。而她,仅仅摘下面罩,拱手致谢,回眸一笑,一句‘多谢’,便让我哥驻足在了下南城。”
温苏调整好情绪,笑谑道:“当初若是应了联姻,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情了,古大哥也不会至今下落不明,尸骨无存。”
古思缘轻轻摇头,笑道:“若是二十多年前的你此刻在此,定会狠狠数落你一番。记得那时我们在温家城逛街,你句句不离徐君彦,扬言将来定要找一个如徐君彦般温柔英俊的男子。随后又改口说不行,非徐君彦不嫁,还期盼着能见上他一面。”
温苏轻嗔一声:“当着这三个小辈的面揭我的老底,若非我如今脾气收敛了许多,定要好好‘招待’你一番。”
徐听晚在一旁默默倾听,心中的猜想愈发明确。
古思缘的气息愈发微弱,思绪也变得模糊不清,她嘴里含糊地嘟囔着:“臭丫头,和你那个顽固的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们俩倒是心有灵犀,手牵手一块儿来向我赔罪了……”
温苏默默地垂下眼眸,一滴晶莹的泪水悄然落在古思缘的头顶。
古思缘拼尽全力抬起头望向温苏,随后缓缓闭上了双眼,最终轻声呢喃:“人与人之间,总是自己暗自揣测,不愿开口言说,这样如何能把事情讲明白呢。苏苏,今日这太阳,怎么如此早就落下去了。”
徐听晚眨了眨眼,心中涌起一股不忍,她侧过头望向天空中那轮依旧炽热的太阳,只觉身体一阵寒意袭来。
她不愿成为如父亲那般的人,可世人却总说她与他相似,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厌烦与心寒。她渴望世人看到她时,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的强大,而非她的父亲。
古思缘被温乐天的母亲温苏安葬在陆若音的坟墓旁,一家三口,终得团聚于此。
夏日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徐听晚连忙撑开伞,举至江月平头顶。众人因内伤尚未完全痊愈,皆不愿耗费灵力去躲避这突如其来的雨水。
温苏取出一柄硕大的伞,稳稳地插入地面,蹲下身轻轻一撑,一把巨大的伞面瞬间遮蔽了众人。她站起身,眉梢轻挑,笑道:“如此岂不便捷许多?”
温乐天放下手中的伞,顺从地步入大伞之下。
徐听晚递伞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拉着江月平一同躲进了大伞的庇护。
“母亲,您真聪明,竟想出用如此巨大的纸伞避雨,还巧妙地利用分灵器分散伞骨所需的灵力,既减少了灵力的消耗,又扩大了避雨的范围。”温乐天虽嘴角上扬,但神色间仍带着几分恹恹,不复往日的活泼开朗。
温苏岂能看不出儿子的情绪变化,她轻轻揽住他的肩膀,柔声道:“小乐,人们常说这辈子欠下的债,下辈子要偿还,这不就意味着下辈子我们还会相遇吗?”
徐听晚嘴角微扯,心中暗自思量:她竟是这样理解的吗?
江月平低头望着徐听晚紧紧拉着自己的手,假装未曾察觉,默不作声。直至徐听晚自己回过神来,松开手,轻声说了句抱歉。
徐听晚凝视着伞面上所绘的小鸡,面露疑惑,开口问道:“这是何种鸡?模样倒是颇为别致。”
此言一出,温乐天率先忍俊不禁,江月平则竭力克制笑意,微微侧过头去。
温苏嘴角微撇,全然没有长辈的威严,委屈地抱怨道:“你言辞也太刻薄了吧。”
徐听晚未曾料到,这位一手创立黑阁的女子竟如此古灵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