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醒来,视角再次发生了变化,她的魂儿又飘了出来。眼前又又又是熟悉的场景,南宫明烛面色苍白地半躺在床上,漆黑的眼眸半睁,发丝似浓墨一般散开,带着些许夜的漆黑,一副恹恹的病美人模样。此时似乎已是深夜,清冷的宫殿里点着昏暗的烛火,烛影摇曳。床边有一把金丝楠木椅,上面坐着一位身形窈窕的黑衣人,她翘着二郎腿,倒比南宫明烛看起来更慵懒随意。正是南宫晚晴。单看这一幕,姐弟二人竟莫名有几分相似。两人正在交谈,南宫明烛面容冷冽地听着她的陈述,时不时开口问点什么。而此时的南宫晚晴一脸漠然,言语间,眸中还闪过一丝狠辣与冰冷,全然不像一个现代人,她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长公主该有的气质。似是觉察到月流云的苏醒,南宫明烛蓦然望向她,眉宇间的戾色尽数褪去,挑唇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轻声说道:“醒了?”月流云笑着点了点头。南宫晚晴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是月流云的魂魄苏醒了,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好奇地问南宫明烛:“是小流云醒了吧,她在哪,帮我跟她打个招呼。”南宫明烛漫不经心道:“你自己跟她打招呼吧,她能看得见,也能听得见。”南宫晚晴问道:“她在哪个方向?”南宫明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就在屋顶,你一抬头就能和她对上。”月流云:“……”我特么又不是蜘蛛侠,跑到屋顶干什么去,真是服了,你一个人模狗样的说什么鬼话。关键是,南宫晚晴这位看起来很聪明的孩子,居然信了这厮的鬼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抬起头来,朝着屋顶挥了挥手,道:“小流云晚上好。”月流云:“……”月流云嘴角抽了抽,对南宫明烛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帮我也打个招呼吧,说一句晚上好。”南宫明烛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南宫晚晴说道:“……她说屋顶上的风景很好,你闲来无事也可以去看一看。”南宫晚晴:“???”这是什么癖好,屋顶上除了蜘蛛网还有什么可看的?月流云:“……”月流云咬牙切齿:“南、宫、明、烛,你是不是想死?”南宫明烛状似柔弱地咳嗽两声,端的是弱不禁风、气若游丝,道:“不用着急,快了。”月流云:“……”虽然很气很无语,但看这人眼底下的乌青和惨白的脸色,活脱脱像是被吸干了阳气,就知道……他是真的时日无多了。月流云将原本想好要骂他的话憋了回去。……也不知道,静檀那边进展如何了。南宫晚晴一头雾水:“你们又在说什么?”南宫明烛继续将胡诌贯彻到底,说道:“她说她挺快乐的,朕说‘不用着急快乐’,毕竟……以后快乐的日子还长着。”月流云已经无力吐槽,白眼翻上了天。这就是身为阿飘的无力感吗?南宫晚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而后,她缓缓起身,郑重地说道:“把我刚刚禀报你的事情跟她说一下吧,我继续潜伏在暗地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了,再告知于你们。”世人皆以为长公主被囚于天牢,终身不得自由。但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换身份离开了天牢,行走在世间,替他们勘察情报。她自幼习武,武功高强,做暗线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对了,”南宫晚晴垂下眼眸,眸中情绪不明,像是在对月流云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轻声道,“小流云,静檀他……来单独找过我。”月流云注意到,她现在的称呼从“阿檀”变为了“静檀”。至于这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些什么,她不得而知。南宫晚晴的笑容此刻看起来有些落寞,缓缓说道:“他送了我一首诗,说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可是……我的语文和历史都不太好,你能,帮我解释一下吗?”月流云静静地听着那首诗的内容。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月流云沉默不语。这是唐代的一位名为皎然的僧人,赠给国中唐诗坛上有名的女诗人,李季兰的诗。才女李季兰容貌绝世,慕名前来的才俊情郎络绎不绝,然而她却偏偏爱上了一个和尚,那个和尚就是皎然。“尺素如残雪,结为双鲤鱼。欲知心里事,看取腹中书。”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佛门戒律森严,他不能不考虑自己身在佛门,皎然心中只有大道和佛法。禅心已如沾泥絮,不随东风任意飞。月流云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将这个故事说了出来。此番,南宫明烛一字不差地将月流云的话转述给了她。南宫晚晴听完之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叹道:“真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就没有考虑过,如果我身边没有小流云这个有文化的人,我听不懂怎么办。”她半开玩笑道。月流云刚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就见南宫晚晴转身离去。走之前,她还不忘抬头,朝着屋顶的方向挥了挥手,道了一句:“小流云,谢谢你,再见。”月流云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她是真的……不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吗?还是只是想亲耳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让自己死心?如果是在以前,静檀是个和尚,心中只有佛法和大道,他们二人没可能。放在现在,静檀成为了统理者,心中则是装着这个世界的万千生灵,他们二人更没可能。南宫晚晴她真的不知道这些吗?……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痛苦。万千思绪回转,月流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将目光移向南宫明烛,轻声问道:“方才……你们二人所讨论的,是什么事?”看他们的神色,似乎不是什么小事。:()这个反派他成了阿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