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发现了身后还跟着个这么个人,在楼梯间的时候,他错了错身,让身后那人先走。
原瓷往回看了好几眼,怎么也找不准时机说出句“谢谢”。其中有一次两人对视了下,她反而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说了。
途中,那人电话响了,他又放下冰箱去接电话。那时候,原瓷先他走了两层楼了。
她回家后,把书包直接扔在床上,整个人也顺势倒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把烟盒连带打火机一起,走到书柜面前,蹲下身,把木门拉开,然后将烟和打火机放在一起。
不过这个木门有些不好使了,原瓷费了点心思才给关上。
随后,她听见“喀塔”的开门声,是原正行回来了。
原瓷调整好心态出门,自从那天吵架过后,她跟原正行一直是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看见了也不会多说一句。
许英老说,自己遗传了原正行的倔脾气,两个人都不会低头。
只是今天,原正行一回来,就嚷道:“买这些东西,花了我两百多!”
原瓷一看,他买了一箱泡面,还有香酥鸭,和一些零食之类的。人还没缓过来,把一箱泡面放在门口,扶着墙半蹲着喘着粗气。哪怕隔了道门,却清晰传入了原瓷耳里。
许英上前帮他接过:“你又买这些不健康的。”
“你没看见她晚上喜欢搞那些东西吃啊!”原正行回道。
这个“她”说的是原瓷。
原瓷在厨房拿碗筷的身影微微一顿。她晚上学习累饿了,会下楼去小卖部买泡面吃。没想到原正行记着,还有那个香酥鸭,其实也是她喜欢吃的。
原瓷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原正行从小到大对她的教育都很严厉,由于小时候,身边也没有老爸陪伴的这个观念,导致于两人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
每次原瓷都觉得,原正行要是不发脾气就很好了。她不知道怎么和原正行单独相处于这段父女关系中。
原正行年轻的时候在外头栽过跟头,钱被人卷跑了,一分没剩,白干几年。后来回临水,身上几乎是白手,废品回收站也是借了钱开的。刚开始那会儿,有的亲戚都巴不得绕道走,生怕跟他扯上一点关系。
原瓷曾经看见过,这个年近五十岁的男人喝醉了酒,红着脸指着桌上一桌酒菜道:“我刚回来那会儿。人家来请人吃饭,我在他面前都不愿意请我。那时候我就知道,没钱算个屁啊!”
小时候,哪怕是受了委屈,原瓷想哭的时候,总会被原正行骂回去。
原正行总是一副很严厉的模样,说最讨厌原瓷一副哭脸的样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原正行,缺少对她童年的陪伴,不善言语表达。但在原瓷小时候受委屈,又会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教训完外人后,又教育原瓷,他不喜欢她掉眼泪。
原正行是一个矛盾的人,而有他基因的原瓷也是。
于是原瓷决定,什么烦事怨事都埋在心底,从来表面示人。
许英有些时候,说得不错。原正行虽然表面上对她很严格,有些时候过分。但在物质上,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甚至有些时候,原瓷用的,比他们都还好。
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原瓷放慢了速度,被许英喊人的时候,才慢吞吞端着碗筷出去。
原正行没给她眼神,自顾自的把买来的食品放在篮子里,头也不抬地跟许英对话,聊着这东西涨价了之类的。
原瓷沉默地把饭盛好,然后对应放在每一个位置上。
原正行正忙着拿酒精涂抹伤口,药水沾到伤口的时候,他皱了皱眉顶多发出几句“嘶嘶”声。
那应该是被金属或者刀片划出来的伤口,足足五米长,在右手手臂处。他的无名指上也包了个创口贴,不知道为什么,原瓷突然想到了之前在楼梯口碰见的那个背冰箱干苦力的人。
这顿饭吃的有些安静,直到许英吃着那所谓的香酥鸭来了句:“你这是什么香酥鸭啊,明明是板鸭。”
原正行听了,也夹了一块:“什么板鸭,还不是一样贵啊。”
“………”
吃完饭后,原瓷帮着许英把碗筷收拾。
许英接了杯热水递给她:“知道你在学校里不喜欢喝水,在家里也不见着你爱喝。多喝水排毒的。”
原瓷匆忙喝下,也不在乎水渍留在嘴角:“我进去先写作业了。”
背后传来几不可闻的叹气声,但还是落入了原瓷耳里,就这么清楚的被她听见了。
原瓷若无其事一样钻进房里,把门落锁。她深呼吸一口气,拿出笔就像刚才说好一样写作业。
她强迫自己的思绪回到正事上,但怎么也落不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