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湛童年经历过不堪回首的几年,那是从他九岁生日之后,蒋南城和郑兰正式对外宣布离婚。两个人为了逃避家族责任,躲开媒体记者,把他独自留在深城,由小叔蒋业荣照顾。从那天起,他就把自己当做没了父母的孤儿。他没有爸妈,没有家,他恨透了蒋南城和郑兰,恨所有生了孩子不管,自私透顶的父母。最怨的时候,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就算他们死了,他也绝不原谅。可他牵着裴夏走进墓园那一瞬间,他看到裴夏眼里渐渐染上的难过,他的心揪了一下。人活着才有爱恨,死了,该去哪儿爱,去哪儿恨呢。“每个人都会死,然后变成这里的一堆枯骨,一把灰。死亡的本质并不可怕。”裴夏拉着蒋湛,迈上台阶,说话的语气很平淡。蒋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爸去世后,你跟妈两个人生活,肯定过得很难很苦吧。”裴夏:“嗯,开始的一段时间很苦,生活被打乱,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那时候,妈每晚都会偷偷哭。哭得次数多了,她就恨上爸,恨他不争气,没个好身体,早早抛下我们走了。”蒋湛:“你对爸有怨吗?”裴夏:“不。”说罢,她抬手指向左边,“到了,那边,最里边。”顺着裴夏手指的方向,蒋湛看见角落里一座墓碑。几步走到跟前,蒋湛有些惊讶,“爸妈没有合葬?”裴夏嗯一声,从保镖手里接过箱子,半蹲着打开,从里面拿出点心,蜡烛,摆在台子上。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把墓碑上面,裴刚的照片仔仔细细擦去尘土。“我对他的印象仅限于这张照片了,我那时候太小了,没什么记忆,更不会有恨,有爱才有恨。我妈应该很爱他,才会一辈子都在埋怨他走得太早。”蒋湛没说话,拿出打火机,把蜡烛点燃,摆好,又点了香,分给裴夏。裴夏接过去,从台阶下去,跟蒋湛并肩站好。她犹豫一下,勾起唇角,轻声细语道,“爸爸,我们来看你了,这次我不是一个人了,我带了一个人来,他是……”蒋湛不等裴夏说完,便开口道,“爸,您好。我是蒋湛,深城人,今年24岁,我和裴夏前几天领了结婚证,我现在是她的合法丈夫。很抱歉,现在才来跟您打招呼……”裴夏怀疑蒋湛有草稿,自我介绍结束,又说了至少五分钟。裴夏完全插不上嘴,忽然,她就想笑,可又觉得太不合适,只好低下头等蒋湛说完。蒋湛说完,准备跟裴夏一起鞠躬,扭头,他才看见裴夏没跟他站一起,这才伸手扯了扯裴夏,“我们一起给爸爸鞠躬。”裴夏赶紧往前站,整理表情。鞠了躬,蒋湛长长舒口气,声音低沉,开口道,“爸,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如果我违背我说过的话,您就惩罚我。”裴夏:“好了,再说下去,我爸该睡不安稳了。”蒋湛扭过头,神情严肃,“走吧,去妈那边。”裴夏愣了一瞬,她认识蒋湛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脸上呈现出这种表情,是不容拒绝地严肃。到了夏婉萍这边,裴夏说了很多话,蒋湛这回没插嘴,耐心等着。等裴夏说完,蒋湛往后面看了一眼,对裴夏说,“我跟妈说话,你站远点等吧。”裴夏诧异,“啊?说什么啊,我不能听?”蒋湛半搂半抱,把她送出三米远,“在这等我,我很快的。”裴夏笑了笑,“好吧,我等你。”蒋湛转身又回到夏婉萍墓碑前,裴夏远远看着,下一秒,她眼睛倏然睁大了。方才她和蒋湛给妈妈烧香的时候,已经鞠躬了。可是蒋湛忽然跪在了夏婉萍的墓碑前。裴夏已经三十多岁了,她经历过亲人的生老病死,感情上的无情背叛。她早就对世事释然,心态好得像是古稀老者。可蒋湛挺着脊背跪下的那一刻,她还是被触动。回市区的路上,蒋湛好像很累似的,抱着裴夏闭着眼睛养神。裴夏抬起头,偷看他几次,想问他刚才跟夏婉萍说了些什么。蒋湛却是半睁半闭着眼睛,瞥了她一眼,直截了当道,“别问,问也不说。”借着外面路灯的光线,裴夏盯着蒋湛的眼睛仔细看,“你刚才不会哭了吧?”蒋湛不回话,眼里的情绪很重。裴夏:“真哭了?”这一次问完,蒋湛睫毛轻颤了颤,缓缓睁大了眼睛,眼底真的有些发红。他说,“我们领证那天晚上,我梦到妈了,她让我好好照顾你。”裴夏惊讶,“你从没见过我妈,怎么会梦到?”蒋湛:“你忘了?我见过照片。”提到照片,裴夏想起来了。就在他们领证的前两天,她给舅舅打电话,说她和蒋湛要领证。舅舅一时感慨,就说了很多她小时候的事情,然后把家里相册里的照片,翻拍几张有夏婉萍的,发了微信过来。当时,蒋湛就在旁边,一起看了那些照片。裴夏不敢相信,“她为什么不来我的梦里!”此时此刻,蒋湛看裴夏的眼神,深情又缱绻,“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妈说了,我们会白头到老。”裴夏扯了扯嘴角,扭头看向一边,有些委屈道,“我妈也真是的,我都好久没梦到她。居然跑到你的梦里去。”顿了顿,又转过头,看着蒋湛,问道,“所以,你着急来西城,就是因为这个?”蒋湛把她拉回怀里,抱紧,“就算没有梦到妈,我也要来看她。谢谢她生了这么好的你,让我遇到你,爱上你,跟你结婚。让我的人生更有意义。”裴夏:“我也一样……”:()二婚嫁豪门弟弟,娇宠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