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又现出一个少年身影,身形清瘦,作侍卫打扮,走近巷子,对着眼前站着的男子拱手一礼,称了声:“殿下。”
萧璟烨面容冷肃,一双漆黑眼眸如寒潭深邃,与刚才言笑晏晏的样子判若两人。
侍卫继续说道:“是穆王府的马车,适才的应该是穆郡主。据说穆郡主前几日因田家的大公子田荣出言不逊与之发生龃龉,被田荣带人打伤了,后来穆三公子出面,田荣被京兆府带走了,至今未归。”
年轻男子的嘴角扬了扬:“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将手中的钱袋扔给侍卫,转过身边走边说:“走吧玄鸟,去看看我那舅舅与表妹!”
马车上玲珑低着头,神情有些不安。
穆惜月看在眼里,问道:“怎么了,可是刚才那人有什么不对?”
玲珑将垂在身前的辫子拿在手中,低头想了想,轻声道:“郡主,那人说他姓萧……”
“姓萧怎么了?”穆惜月有些不解。
“萧乃国姓,在京中姓萧的不是皇室中人就是宗室子弟。我看那人的样子猜测他就是六皇子——当今的定王殿下。”玲珑有些不安地说:“他又出现在忠顺伯府附近,想来八九不离十了。”
穆惜月只以为这人是官宦子弟,没想到身份这么贵重,也有点惊讶,再想起小时候的那桩事,便更觉得如梦似幻般的不真实。
玲珑又压低声音说:“裕贵妃无子,这六皇子生母早亡,便养在了裕贵妃膝下,裕贵妃出自忠顺伯府,按理六皇子还得称田老爷一声舅舅呢!”
穆惜月点点头,如此便也能说通她为何两次都是在田府外遇上了此人了。想了想又问道:“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六皇子呢?”
玲珑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见时近正午,路上行人不多,神秘兮兮地说:“陛下子嗣繁盛,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可这六皇子却是众皇子中独树一帜的。传闻六皇子长相俊美,却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打小便文武都不济。又听闻裕贵妃为人嚣张跋扈,把这六皇子养得也如她一般。世人皆言六皇子为人贪财好色,还爱出风头,平时练得倒是格外起劲,结果却每每让人意想不到。有一年的秋猎中,六皇子拿了一把镀金的弓箭,箭镞上都是金光闪闪的,可一场围猎下来连一只蚂蚁都没有猎到一只,郡主你说这好笑不好笑!”
穆惜月用手点了一下玲珑的头,笑着说:“你这丫头,一口一个听闻、一口一个据说,都是打哪听来的?”
小丫头用手揉了揉额头,一脸认真地说:“真的,京中都传遍了,咱们刚回京的时候去花萼楼就听说过不少六皇子的轶事,我没有见过他,也不知真假。”说着又叹了一声:“可惜郡主您都不记得了……”
穆惜月掀开车帘看着外间街道上一闪而过的人群,许多人来来往往,可她连面目都没看清就错过了。不知为何,她在心里总觉得这位六皇子没这么简单,他也绝对不是别人表面上看到的这样!
忠顺伯府外,一名侍卫模样的少年与门房的小厮说了两句什么,小厮一溜烟跑进去了。少倾,两扇朱漆大门被打开,忠顺伯田老爷与田夫人哭天抢地迎了出来。
“哎呀呀,舅舅舅母这是怎的?”
萧璟烨向前一步,握住了田老爷的手。
“殿下,你终于来了,你快想想办法救救荣儿,救救咱们家吧!”
萧璟烨心中鄙夷,这样的人叫声舅舅已是恶心,他竟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自己再如何不济也是天家人,与田家有何干系,又哪来的“咱们”,哪来的“咱们家”!
虽是这样想,但他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不快,一边拉着田老爷的手往里面走,一边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派来的人给娘娘说得稀里糊涂的,娘娘让我过来问问!”说着还不忘让自己的语气与表情显得焦急些。
田老爷急到跳脚,说:“你表兄被穆家那个私生子带人给抓走了,好几天了没一点消息!那私生子还让人堵住了咱们家的门,不让人进出,今天才把人撤走,我才得以给娘娘送出消息啊!”
萧璟烨脸上显露出一阵夸张的吃惊,还不时用扇子遮住嘴,故作惊讶道:“岂有此理,他们为什么要抓走表兄?”
几人已行至正厅,落座后见萧璟烨问出了这句话,田老爷有些讪讪地不好开口,毕竟他也知道此事是自己儿子无理在先。田夫人却不想那么多,手帕掩面泣道:“荣儿不过是与那穆家的小丫头发生了些口舌之争,他们就要置他于死地啊!殿下一定要救救你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