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月脸色大变。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面前的剑修化成灰糜月都认得,正是她前一刻还在心底怒骂的死对头克星——东极剑尊谢无恙!
她在河边蹲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能遇见他?他本家是姓曹吗!
糜月心中一团乱麻,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同时脑子飞速运转。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烬花宫的地盘!
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提前来踩点的?
此时的山门无她坐镇,弟子们被她放了大半天的鸽子,如今都在各宫休息,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白天要去征讨的敌人,此时已悄悄探进了自家地界。
这老贼若是趁机偷袭,弟子们定会元气大伤。
烬花宫·危!
他走到已然傻掉的糜月面前,看见小姑娘睫毛上尚挂着泪珠,伸手入怀,又重新拿出一块干净的竹纹绢帕递给她。
“擦擦脸。”
嗓音端得清和无害。
小姑娘没吭声,也没有接,圆睁的杏眼甚至比方才被狼群围攻时,更为惊恐。
“……”
谢无恙下意识轻抿了下唇。
他难不成比那群野狼更可怕吗?
把腰间的坠剑往后撇了撇,他朝着小姑娘走近一步。
“你别过来!”
他近一步,小姑娘便立马退一步,握拳瞪他。
谢无恙只好站定原地:“我并非歹人,这附近常有野兽出没,你独自呆在此处很危险。”
糜月如芒在背地握紧小拳头:“坏人可不会说自己是坏人,你看着就不像好人。”
仇敌相见,分外眼红。
换做是半日前,她见到他哪里还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同他废话,定是二话不说直接拔剑开打,可是眼下,这副踢个石子都能把自己伤到的渣弱体质,顶多能做到的是跳起来锤他的膝盖。
虽然不知他来此处的目的,但得想办法让他赶紧走。
“……”
小姑娘口齿伶俐,警惕性比他想的还要高。
谢无恙用神识扫了一圈附近,没有野兽,反倒有两个烬花宫小弟子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正在往此处靠近。
他本就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子,这小丫头在琼山脚下哭,很可能是从烬花宫里跑出来的孩子。
糜月见面前人并无要再追问的意思,似要转身离去。
电光火石间,一道白芒灵光窜过她的脑海。
她现在这副模样,谢无恙定然不会认出她是谁,那她怕什么?
谁会提防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若能借此机会,接近谢无恙,接近隐剑宗,岂不是不用费一兵一卒,就拿到剩下的功法残卷了?
眼下变成小孩的困境,不就能迎刃而解了?
“等等——”
谢无恙的衣角被一只小手扯住。
他低眸看去,小姑娘仰着小脸,可怜兮兮地攥着他的衣摆,一双圆溜的杏眼在黑夜里晶莹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