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与妙娘逛了逛妖市,差不多天?黑后?,她们经过天?舞馆,馆内歌舞升天?,明亮的灯火透过一扇大门,映入她们眼底。
妙娘停下脚步:“你走累了吗?”
鹿溪对?这些歌舞升平的活动不感兴趣,但妙娘想进去看看,故意这么说。果然?小鹿妖没什么心机地点?了点?头?,妙娘得逞地笑了一声?,然?后?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进天?舞馆。
里面座无虚席,鹿溪找了一圈:“没座位,我们去其他地方?。”
妙娘怎么甘心,目光如炬地扫了扫,最终定到?一张相隔略松散的坐席,她发挥出极其优秀的社交能力,微笑且有礼貌地问对?方?能不能搭桌,对?方?见她们身材纤细,倒也不占太大位置,且各个长相比台上?的舞女还漂亮,便友好地点?了点?头?。
鹿溪只好搬了两张椅子过去。
她们挨得紧,胳膊碰胳膊,耳边萦绕着婉转动人?、如泣如诉的歌声?,台上?舞女婀娜多姿,宛若蝴蝶般翩翩起舞,又如柳条般轻盈柔软,不失为一场赏心悦目的舞会。
鹿溪的兴致上?来了几分,谁不爱美呢?
她磕着瓜子欣赏了一会儿?,舞女们退下换一波的时候,她观察坐下的妖怪,男妖占大多数,喝着酒,稀稀拉拉闲嗑,靠在椅子上?欣赏舞姿。
这些妖怪都太会享受了,但他们的享受点?与她不一样,跳舞虽动人?,但不及冬日雪花起舞的风姿,妖艳的妆容再?精致,不及春风掠过湖畔的自然?神韵。
鹿溪的脑海里再?度冒出她喜爱的森林,这才离开半天?而已,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森林的怀抱了。
她的眼神看向妙娘,她表情兴奋,看着还不想走。
鹿溪继续坐在这里,大概换了两波舞女,这次休息时间长,坐下的议论声?渐渐响了起来。
他们天?南地北地聊八卦传闻,都说人?多的地方?,小道消息就会特别多,妖怪多也不例外?。
鹿溪喝了杯茶,坐久了身体?僵硬,正要起来走走,却无意间捕捉到?了一个词。
灼华。
不论心里如何告诫自己,不要听,不要关心,不要管他,可她的耳朵就是不听话,在吵闹的喧哗声?中,无比精准地捕捉到?了与他有关的闲谈。
“灼华神君殁了三年,听说黍离上?仙过两天?要来不周城为灼华举行祭典。”
“不是,灼华死了,为何要在我们妖域举行祭典?这群仙人?吃饱了没事干。”
“估计也是一种警告我们的手段,他们也知道我们害怕灼华,他死了,那些仙人?也要一遍遍告诉我们,灼华曾经铲除妖王,假如妖域再?生叛乱,仙族必定会派下其他神君来铲除我们。”
“切,如果我没记错,灼华是他们之中最厉害的一个神君,他死了,仙族的威胁力不过尔尔。”
他们的议论声?每个字都听清了,但鹿溪仿佛听不懂,仔细辨别话中寓意,灼华殁了……
灼华殁了?
灼华怎么可能会死?
她忽然?起身,浑身上?下冰凉,像浸入寒冬的冰水当中,她一步一步往那些交谈者靠近,踏出的脚步像灌满了铅,她要问他们为何要胡说八道,她必须问个清楚,可离他们越近,胸口的胆怯反而越深。
最终站到?他们面前,已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的声?音淹没在风声?中:“你们说什么?灼华怎么了?”
男妖们面面相觑,不理解为何忽然?跑来一个陌生的女妖,其中一个问另一个:“你认识?”
“不认识啊。”每个男妖都这么回答。
鹿溪的眼睛通红,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们,灼华他,怎么了?”
有一个迅速反应过来,说:“哦,死了啊,你不会才知道吧。”
他们都笑了起来,笑话她见识浅薄孤陋寡闻,这件事都发生三年了,她竟然?什么都不知情,哪个旮旯角落里跑出来的乡下妖诸如此?类的嘲笑。
可她已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怔怔地注视台上?的莺歌燕舞,耳边发出尖锐的嗡鸣,就这么盯了两三秒,眼泪忽然?滑落脸颊。
一只手被温暖的手握住。
她转过头?,是妙娘。
妙娘把她拉到?天?舞馆的外?面,冷风飒飒,她叹息说:“我其实猜到?住你那的是灼华神君了,你刻意避开他所有消息,像个鸵鸟一样。世间情爱无非两种,相爱,辜负。你对?他的喜欢连我这个旁观者都看出来了,想必是灼华辜负了你。那时我这样认为,你不知道也好,他死了也好,一个负心人?而已,他差点?毁灭我们的森林,你舍弃他是最好的结果。妖怪的时间漫长,你慢慢就会忘了他,等你忘了,即使?再?提起灼华,也不会太伤心。可刚才,我看到?你这幅模样,终究明白你仍然?没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