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颜闻言嘴角抽了抽,不知该如何评价这段十几年前的爱恨情仇,虽然这个时代的女性因为种种原因,在婚姻家庭中普遍处于弱势,但以温夫人的脾气,这件事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后来呢?温夫人怎么办了?”“给陶姨太把脉的就是我爷爷,据说温夫人听了他的诊断结果后,冷笑一声,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看都没看陶姨太一眼,直接推门而出,和门外的伙计说她要和温伯父和离,让伙计们选到底跟谁。”“温家的家底是夫妻两人一起打下的,温夫人在手下人心中的威望不比温伯父低多少,这话一放出来,整个温家风雨欲来,几家洋人的船运公司乘机吞吃了不少温家的生意,眼看大厦将倾。”“据温伯父说,他与陶姨太只是喝多了酒的一次意外,他也没料到会有今天的结果,后悔不已,眼下整个汉口船运业都处于危难之中,请温夫人以大局为重,原谅他这一次。温夫人到底不忍心看自己亲手打下的事业落入洋人手中,也对温伯父留有旧情,最后选择了妥协。”“不过她坚决不同意与陶姨太共处一宅,也不承认陶姨太的身份,温伯父只能在外面购置了一处宅子,安顿她们母女,每月例行公事探望几次。”一口气说到这里,齐休疾喝了口水,“大概在温三小姐五岁的时候,也就是七年前,陶姨太突然去世,温夫人松口把温三小姐接回了温家,这件事便算结束了。”“只是陶姨太的死因一直悬而未决,温家对外说是急病而亡,请的医生还是我爷爷,很多人不信和他打听,他一直摇头不言,就连我们家里人他也从未透露过。有些爱说闲话的人就在背后说,陶姨太其实是温夫人背地里下黑手弄死的,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谁是谁非早已不可考证,你也不要太过当真。”“我知道了,谢谢齐兄。”谢颜闻言点头,感谢齐休疾的提醒,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根本不会知道这些隐秘。“温夫人是女中豪杰,为人公道义气,你不要因为这些传闻对她有偏见。”齐休疾还是不放心。“齐兄放心,我并不觉得温夫人是背后下黑手的人。”谢颜一笑,对外界信息他一直有自己的判断。谢颜只见过温夫人两面,但结合听过的她的那些传闻,不难看出这是一位极其心高气傲的奇女子。她要是真想要陶姨太的命的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可以下狠手,温九楼也不会为了一个情人和没出世的孩子和她决裂,她没这么做,是因为她不屑,她觉得陶姨太不配自己动手。这样的人不会在五年后又突然决定下死手,除非事有变故,陶姨太做了什么让她觉得必须偿命的事。不过这都是温家的家事,与他无关,只要温夫人现在对温言悔没有多大意见,他安安心心避开雷点教书拿钱就好了。“齐兄,我可以参观一下你的诊所吗?”得到意料之外的信息后,谢颜转移话题。“好,我带你看看。”齐休疾叫回雇佣的助手替他看门,带着谢颜朝诊所内部走去。很快谢颜就发现,齐休疾所开的地方虽然名为诊所,但更像一家小型医院。诊所大门与诊断室都不大,内里却另有乾坤,打通了四周的几间民房,除了药房,体检室,还有一间略显简陋的无菌手术房,之前遇到的老伯说的肿瘤手术应该就是在这里做的。“齐兄,这些都是你回国后建出来的?”谢颜看着眼前对这个时代来说十分先进的设备,有些惊讶。“都是沾了温家的光。”齐休疾笑了笑,“我和温珩说了在码头附近开诊所的想法后,他直接承包了医疗器械的采购,靠温家和洋人买办的关系很快运来了西式医院用的器材。”“这家诊所其实也是温家的产业,这么算的话,我和谢兄如今可以说是同事了。”谢颜见温珩对齐休疾的事也这么上心,心里莫名松了口气,看来温二少只是天生热心,朋友的事都愿意帮忙,所以今早请他的那一个月的馄饨也……很正常吧?谢颜拍拍脸,暗道自己莫名其妙,就算不正常又能不正常到哪去?“谢兄?”齐休疾见谢颜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不解。“没事,屋里有点热。”谢颜摇头,转移话题,“对了齐兄,我这次来还想在你这里约见一个人,大概七点过来,你这里方便吗?”“方便,休息室没人用,你们到时候可以在里面说话。”齐休疾没有多问。“齐兄有空吗?我还想请你作陪呢。”谢颜又道。“七点后病人不多,应该可以。”齐休疾有些惊讶,想了想答应,他原本以为谢颜来这里是要谈什么机密事,所以主动避嫌,没想到对方毫不在意,一时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