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没有说话,径直向二楼的雅间走去,裴昭连忙跟上,贺迟玉怔了怔,也带着金吾卫守在门口。
门关上后,裴昭摘下帷帽。
对面的青年平静地注视着她,声音有些沙哑:“裴小姐单独见本王,是想求本王不要杀你?”
可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
裴昭摇了摇头,走上前一步,在青年惊愕的目光中环住了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锁骨前。
柔软的丝绸上仍旧是熟悉而清冽的雪中春信,虽然在飘着薄雪的冬季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很好闻。
很想念。
“殿下,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动手。”
崔珩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滞了一瞬,唯能感受到心跳快得近乎异常。半晌,他颤抖着抚摸起乌黑的云鬓,淡声道:“裴小姐这是在为他求情么?求本王不要杀他?”
事情太过复杂,三言两语难以讲完,况且有两封信作物证,讲了他也未必会立刻相信,但裴昭仍是道:“那两封信是王萼逼着我写的。殿下若是不信……总之,王萼欺骗了我。”
王萼还会逼着人写信?
倒是他记忆中有些不一样。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轻声道:“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那……裴小姐还要去刑部么?”
裴昭“嗯”了一声,仰起脸,却只能看到他的下颌:“贺中郎t将的方法我觉得可行。否则和陛下闹僵,对殿下没有什么好处。而且殿下今日的府兵,似乎没有太多。”
对面没有回应。
裴昭只好又道:“刚才说什么殿下‘没有分寸’,都是骗人的话。毕竟,让贺中郎将将我带走,殿下面对陛下和太后娘娘时,也会好应付一些。……殿下,你在听吗?”
“嗯。”崔珩垂下眼,“将脸上的伤擦掉吧。”
裴昭立刻松开他,走到铜镜前,慢慢拭去山茱萸的汁液,一边道:“方才听殿下的语气,还以为殿下没看出来。”
“第一眼以为是真的。凑近时发现是画的。”崔珩站在远处,遥遥望着铜镜里的人,“但你脖子上的疤痕是真的。”
那日被王萼倒了一炉香灰时,颈间留下了一处烫伤,但半月过去,已极淡极浅。
不等她回答,青年已站在身后,黑沉沉的眼眸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本王想要杀了王萼。不知裴小姐有什么打算。若是裴小姐想阻拦……”
“他这样待我,我恨他还来不及,又阻拦什么。可我答应了一个小姑娘的请求。”裴昭一边拧干手帕,一边回望着镜中人,嫣红的唇角绽出浅笑。
崔珩垂眸片刻,问道:“是文符上的隋玉?”
裴昭点了点头,解释起隋玉的事情,讲完后,等了半天,他也没有反应。
那双黑曜石般的眸中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影子,裴昭轻声问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裴小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