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律揉揉猫爪,对母亲的偏心和怒火都无动于衷,但小猫咪的关心他很受用。“司循被你们宠得愚蠢又狂妄,恐怕还没进混沌灵地便先把一群人得罪死了。”司律的嗓音有些漫不经心,仿佛心思都在小猫咪身上,捏住软乎乎的猫爪检查指甲,“我不想让他拖累我。”“他可是你弟弟!”司母恼怒道,“就算你怨娘偏心,恨循儿分走你应有的宠爱,他也依旧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能……怎么能嫌他拖累你?”“让他变成拖累的人,不正是您和父亲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你非得让娘跪下来求你,你才肯照拂你亲弟弟吗?”司律撸猫的动作停下来,微微抬起头,看向司母,双眼明明被天净纱覆着,看不真切,目光却依然如刀,让人不敢与之相触,“若是您非要跪下来求我,那我只好自请除名了。逼母下跪,不孝不义,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九巍山?应当滚去极西才对。您说是吗?”司母顿时哽住。若是普通修士,被家族除名、逐出中原便是天大的惩罚。偏偏司律不普通,他是司家维持玄门地位最重要的工具,如果他离开司家跑去极西当魔修,整个司家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不会有人关注司律是否不孝不义,只会趁机找借口打压司家,掠夺司家的资源。她担不起这个责任。沉默许久,司律才轻轻叹息一声,站起身来,“我邀了甄家少主来做客,人应该已经到了,告辞。”司母张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能看着司律衣袂飘摇地走出山亭。青石庭径平坦曲折,没走两步,司律的身影便被葳蕤草木掩映,消失在司母的视野里。温绒趴在司律怀里,仰头看着他,轻轻咪了一声。“我没事,”司律摸了摸猫猫头,慢吞吞地散着步,“这里是考场,不是现实,对我造不成什么影响。”温绒喵里喵气地叹息一声。老实说,司夫人的画风看上去很不玄门,更像是从什么宅斗小说里走出来的。“大概是因为,我母亲本身也不算正经修士。”司律说道,“她没有修炼的天赋,所有修为都是靠药物堆起来的,而她被灌输的观念,也不是努力修行,而是相夫教子,维持家族地位,她的眼界已经被人为限定在后宅高墙内,看不到更辽阔的天地。所以我没怪过她,也没爱过她。当然,她也不见得爱过我。”猫猫仰起头,爪爪在司律胸膛上拍了两下,安慰着他。司律低下头看着猫猫,脸颊旁几缕乌黑发丝垂落,被风轻轻吹起,那双眼隔着一层轻纱都能看出眼波盈盈。猫猫迟疑了一下,继续用爪爪轻拍。司律依然凝视着他。温绒:“?”你到底想干什么?“说啊,绒绒,”司律晃了晃怀里的猫,像是在晃一团q弹的牛奶布丁,“说别难过,说你会爱我。”温绒:“……”说你个锤子!伤感气氛一扫而空,猫猫没好气地一巴掌扇在司律脸颊上,没伸指甲,但软乎乎的肉垫打起人来也是挺有力的。司律轻轻笑了起来,低头亲一口猫脑壳,略微加快了脚步,往前庭方向走。很快,他们便穿过月亮门,看到一身墨绿长裙的甄可爱从大门的方向走来。看到猫猫,甄可爱双眼一亮,提着裙摆直接小跑上前,衣袂翻飞,丝带飘摇,又灵动又美丽。两人一猫终于聚首。……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考场里便过去了三天。混沌灵地的入口已经现身于繁虚宫后山,如一个巨大的浓雾漩涡,但还没真正开启。繁虚宫山门下的城池里,汇聚了天南海北的修士,虽然混沌灵地有门槛限制,但到底是玄门难得一遇的盛事,及时进不去,凑个热闹也是好的。而在门槛以内的修士,有钱的直接去买请柬,没钱的便报名擂台赛,靠实力争夺。繁虚宫内,宫主院落里,穿着蓝纹白衣的宫主方寰正在亭子里坐着喝茶,韩轶站在他面前一板一眼地汇报着这次参加混沌灵地的重要人物名单。因为天赋不错、实力比其他同门强得多,韩轶在繁虚宫里颇受重视,虽然不是方寰的关门弟子,但地位也不低。“哦?无厄寺佛子居然也下山了?”方寰有些讶异,年轻端方的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虽然看起来并不严厉,但多年来久居高位仍是让他给人一种隐隐的压迫感。“窥天机,破虚妄,勘因果,”他轻声缓语,轻轻笑了一声,“聚齐了啊。”汇报完的韩轶笔直站着,没有说话。方寰沉吟片刻,看向韩轶,问道:“我记得你在山下认识了一个散修,是鬼修?”韩轶微微一愣,道:“不是,她是剑修,辅修鬼道罢了。”“剑修?那她的剑术应当也很不错吧?”见韩轶点头,方寰便从袖子里取出一枚剑形玉令,“我繁虚宫欢迎所有天赋卓绝的修者,既然你与她相识,便由你邀她入宫吧。”韩轶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过玉令,又道:“她可能不会入宫。”他了解应拥雪,在应拥雪心里,司昀校长是她唯一的师父,她此生绝不可能再拜入其他人门下,哪怕只是外门弟子,哪怕这里只是考场。方寰不以为意,道:“你先去邀,她若是拒绝,那到时候再说。下去吧。”“是,韩轶告退。”韩轶躬身一礼,带着玉令离开了。院子里只剩方寰一人静坐,清冷秋风吹起他的发丝,那双自带威严的双眼里犹如笼着沉沉雾霭,难以看清眼底的情绪。“灵脉断裂,灵气衰微,已经有两千多年没人飞升了。”他轻叹着气,望向万里碧空,“这一代的天之骄子都到了,希望此次灵地之行,不要让人失望才是。”方寰修为很高,与他境界相当的人都寥寥无几,却也被困在此方天地。难见出路。:()小猫咪,考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