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瑟琳夜里进了周濂月的房间。
周濂月显然知道她要做什么,不作声,不阻止,半靠在床头,嘴里衔着烟,目光幽深地瞧着她。
她脱掉了衣服,赤裎着走到床边,伸手去碰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攥住,随即被他掼倒在床上。
她仰视着他,笑了声,心道这人原来是这种狂野的风格么,还挺不赖。
她瞧着周濂月伸臂过来,闭了闭眼。
然而她预期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他不过是伸臂,将烟碾灭在了烟灰缸里,而后便站起身,淡淡地说:“你身上有股烂苹果味。”
语气无所谓轻蔑,可居高临下的目光里,讥讽和不屑格外昭彰。
她只觉得热血往上涌,整张脸烧得通红。
彻彻底底的羞辱。
对她那时当面给他难堪的“礼尚往来”。
后来,朱瑟琳就不再招惹周濂月了,只与他维持最低限度的表面夫妻的关系。
她承认自己一开始小瞧了他,或许,整个朱家的人都小瞧了他。
朱瑟琳将桌面上的离婚协议书抄起来,站起身,平静地说:“我大哥一同意,我就签字。”
周濂月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朱瑟琳走到他身边,顿了顿,俯身,将他衣领一揪,凑近,似玩笑又似认真地提醒:“我大哥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小心他杀了你哦。”
她松了手,直起身,朝楼梯走去。
周濂月面无表情地伸手,掸了掸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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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瑟琳的两个哥哥,二哥游手好闲,于去年夏天因滥用药物而去世,对外宣称是发生了车祸。
大哥朱凯文,在上一辈退居二线之后,就成了朱家商业帝国的实际掌舵者,一个看似和善,实则老谋深算的笑面虎。和他相比,四叔周季璠的那点伎俩都不值一提。
朱凯文人不在国内,也不在加拿大,此时正在欧洲某国,自己租赁的旧庄园里。
每年这时候,朱凯文都会陪同妻子和孩子度假,骑马、猎鹿和滑雪,直到圣诞节过完了才会回去。
朱凯文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大的是男孩儿,十三四岁,小的是女孩儿,八-九岁。
在教练的陪同下,他们正要出门去骑马。
两人都穿着马术服,女孩手里提着一篮苹果,预备到时候去喂马。
周濂月乘坐一部黑色宾利,抵达庄园门口,将下车时,许助却出声:“周总!”
周濂月顿了顿,瞧他。
许助鲜少置喙周濂月的决定,今天是例外,他难掩担忧,劝道:“您真打算跟朱总交涉?这是朱家地盘,你一但进去……”
说是龙潭虎穴不为过。
周濂月只说:“后面该怎么样,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
许助说:“我们的退路你都安排好了,可……”
周濂月语气淡淡:“你的职责就是听命令。别废话了。”
说罢,他拉开了车门。
两个孩子看到了周濂月,都顿了顿,大的那个先打招呼:“周叔叔。”小的紧跟着同样地喊了一声。
周濂月也同他们打了招呼。
小孩的行为最能反应家长的意志,前些年,朱凯文的长子见着周濂月,直接将人当空气似的,连个正眼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