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人把搜寻重点放在后山。
一直找到日落西斜,林中金灿灿的日光穿过树影斑驳,都毫无所获。恩孝寺的光头小师父找到馥梨,合十见礼:“可是馥梨姑娘?”
“我是,蒋小郎君找着了?”
小师父摇头,“苗夫人报官,官府已将山门封锁。官差说今日接触过、见过小公子的人都要问话。馥梨姑娘请随小僧来。”
馥梨匆匆跟去,来到偏殿一间屋前。
屋外有佩刀官差把守,镇国公府同少卿府的许多仆役排成一列,正在等待问询。
馥梨等了许久,才轮到她进去。
屋内堪称空荡,红木长条案后坐了一人,正翻看一副地图模样的纸页,缎面官服上是绣工精巧的瑞兽图腾,衣领挺括板正,露出一线白绢中单。
同她那日廊下所见一模一样。
是穿绯红官袍的陆执方。
双梁乌纱帽端正戴着,更显得凛然不可侵犯。
陆执方眼皮未抬,手指一张鼓凳,“坐”。
馥梨坐过去,双手交叠在膝上。
临时腾出的讯问室空旷,鼓凳摆得离长条案远远的,设在整间屋的中心,人一坐下,就有从四面八方被审视、被探究的感觉。
陆执方身侧的书吏发问:“姓名?什么身份?何时最后见过蒋修丞?”
“镇国公府的粗使丫鬟,名叫馥梨,约莫一个时辰前,见过蒋小郎君从客寮侧门跑过。”
陆执方听到熟悉的声线,默然抬首。
镇国公府极大,他出入只走西门,往长辈处请安只走西路,有些地方全然不会再经过,有些人全然不会再碰见。就连小重楼外的那些草,他都叫人拔了。
书吏按部就班,一模一样的问题,问了馥梨。
得到的回答同前边那些人大同小异,“当时蒋修丞或他的婢女有何异样之处?或者值得留意的地方?”
一般问到这里,就是差不多结束的意思。
鼓凳上的丫鬟没有民见官的局促惊慌,脸上露出仔细回忆的神色,“小郎君很抗拒婢女跟随,一直想要摆脱婢女的视线,此处之外,没有了。”
书吏记录的手一顿,望向陆执方。
陆执方看馥梨,“他当时说了什么?”
馥梨将小郎君和婢女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尽量不漏掉细枝末节。陆执方接过书吏递来的记录,“辛苦,李大人先出去歇息吧。”
书吏一愣,道了句“下官告退”,起身离去。
馥梨从那推开又阖上的门缝里,瞧见了月亮。
已经天黑了,小郎君还没找回来,无论是走丢了还是被绑走,都不是好预兆。
“陆大人,蒋小郎君是遇到歹人了吗?”
“目前还没有证据。”
“今日能找回来吗?”
“若他还在寺庙里,就肯定能。”
陆执方打量她一会儿,声音淡得毫无好奇之心,偏拣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头发怎么梳回去了?”
馥梨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