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带来的酒似乎有点烈过了头,他觉得有点头晕。
“你要是不高兴我掘你的坟,你不妨来找我,随便什么时候都行——我这几年武艺又精进了不少,你大概是打不过我的了。哦……对了,你要是来找我,记得把他也叫来,咱们好当面对质,免得你说我冤枉他,哈!”
萧晏想再倒,然而又舍不得,最后把剩下的酒都一口闷了。
皮囊扔在脚边,他一拳打在墓碑上:“你说你究竟好在哪里呢?你活着他惦着你,你死了他还惦着你——你不就是比我早几年认识他么?要是那时候我也在京城,咱还指不定后来怎样呢!”
头晕乎乎的,萧晏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说的话。
“梓洲!我知道你也在这里!你倒是出来啊,出来……你要是对我没意思就算了,我早早断了这份念想,一个人也好,随便找个人也好,一辈子就囫囵过去了……为什么你还要跟我说你心里也有我!你说了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撇下我一个人!你当我是你养的花花草草那么好打发么?!你——你——你始乱终弃!”
萧晏忽然觉得这个词很好,也不管他用得对不对。
发泄完毕,萧晏仰天倒下去,一片深邃的蓝映在眼里,摄人心魄。
萧晏说:“好蓝……哈哈,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身上的官袍不就是蓝色的么……”
眼角有什么东西要淌下来。心里有他,眼看这天地万物无一不是他。
“你现在就在那里么……你还好么……”
天近得仿佛就压在头顶上。然而伸手出去,什么都抓不住。
正如一年前和奚梓洲在一起的那十几个夜晚,明明真实无比,却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不要紧的……至少……天还没塌下来,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你衣服的颜色……”
酒劲涌上来。萧晏舌头也大了,再也说不出话。他倒也没有睡着,只是眯着眼看着天空。太阳慢慢地转移着位置,他终于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他不得不转过脸去。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原来他身边竟长着一丛兰草。
——虽然只是刚从土里长出了几片细嫩的叶子来,萧晏却一眼认了出来。这种花他曾经在奚梓洲的院子里见过。奚梓洲走后,他只觉得自己和那些花草一起被抛弃了,因此分外留心。
“哈哈,你也被那小子扔了?咱们正好作伴……”
北疆的春风仍旧是有些冷,那几片嫩叶在风里瑟瑟发抖,分外可怜。
“那小没良心的找他相好去了!不会再回来了!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嫩叶不语,只管继续发抖。
萧晏悲从中来。天大地大,天上无数的鸟再飞,地上无数的人在走,他却那么的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