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撇胡挣扎爬起,身上唯一的衣服已然破烂,他十分惧怕地往门里看了眼,不管不顾撒腿就跑。
“谁敢动我!知道我母后是谁吗,本王出事你们所有人都要陪葬!”
他虚张声势地说完便大叫救命。
可楼下喧哗亢奋,无人听见他的呼救。
里面到底有谁要杀他?一直都不露面。
受迷香影响,他疯狂逃窜却找不到出路,一圈圈绕回原地,看见漆黑的门洞再一次尖声跑远,又绕回,周而复始。
沈乔笙听着他癫狂喊叫,听他撞翻沿廊盆栽的噪音刺耳,她蹲在隐蔽处不敢动,尽量减轻呼吸缓解头晕。
她完全没预料到会碰上这等意外。
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得罪追杀他的幕后之人,只能祈祷闹剧尽快收场。
头越来越昏,眼前的光亮暗了下来,她即将支撑不住时,一片浓郁的阴影从上层倒挂金钩地探下来,黑衣少年腾身,蝙蝠似的振衣翻进走廊。
沈乔笙短暂清醒。
这人,她认得。
长公主的暗卫,犯。
鬼叫传来,八撇胡迈着零碎的小跑步再次回到原点。
阿犯对沈乔笙视而不见,见机出腿疾厉,踢出个六角花盆摆架停在路中央,显然是打算绊倒他。
八撇胡呼哧奔跑,不时回头查看,全没注意到脚下阻障。
说时迟那时快,沈乔笙用力推出手边的细腿藤桌,一举撞飞阿犯设好的路障。
八撇胡就这样毫无阻拦地跑了过去。
阿犯惊讶地瞪她。
好在,留在门内之人终于闪身追出,魅影风驰电掣划过,骂声响亮:“死狗给的软骨香真他娘的够劲!爷爷我都得迷瞪一会儿!”
眨眼间,精疲力竭的八撇胡就被阿狩一掌劈晕。
阿犯严厉纠正:“闭嘴,你是生怕主子不活剐了你。”
沈乔笙蹲坐在地昏昏欲睡,失去行动力。
阿犯手指向上方,示意主子在,“小狼已提前给我们解药,你自负不吃,差点耽搁任务,还不下去领罚。”
刚还风风火火的狩,顿时惊恐地住口,蔫巴下来。
他想这会子完了,闯祸了,凭主子的耳力绝计是瞒不过的,阿犯斥责他也是在帮他,也该识相些才好。
见狩收敛,拖着孝王默默退下,阿犯也稍松口气。
弟啊,主子刚说要捏死你,这又出岔子,哥已经努力救你了。
阿犯这样想着,转而把视线投在沈乔笙身上,出手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敏捷跃出楼外,飞上第七层。
拔地而起的勒窒感卡住脖子,她刚睁眼,就被人推进一间雅室。
这力道粗鲁的推搡,有点熟悉。
丝竹管乐骤停,琵琶弦正揉乱。
冷风扑面,她不自觉地颤栗,热意散去几分,头脑还是胀痛不太清醒。只隔着自己的帷纱,模糊看见上首坐着一位身姿修拔如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