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风,可她却很喜欢。
在漫长难熬的岁月里,风是唯一陪着她的东西。
“阿越,莫怕。”
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对她说话。
·
谢慎之缓缓睁开眼。
十字海棠式的窗柩拢着刚刚爬上云层的金乌,细碎而斑驳的光线便从缝隙之间跳进来,浅浅落在案几上,给尚未批阅完的奏呈镀上一层金光,而最下面的一行小字,也随之跃入谢慎之眼帘——太宁十年,二月十四。
“府君,您醒了?”
亲随捧来一碟山药芙蓉糕,“县君做了些糕点,送来让您尝尝。”
养尊处优的清河县君十指不沾阳春水,却还是会为府君亲自下厨。
——山药补气,芙蓉温补,是最适合忙于朝政无暇按时吃饭之人的点心。
县君被府君养得很好。
虽骄纵任性些,但也善良纯粹,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女郎。
亲随笑了笑,又将今日的奏呈送上,“大将军频繁调兵,近日恐有异动。”
“东海王亦收拢亲兵死士,尽数散入华林园。”
“大将军与东海王的十年争斗,不日便有分晓。”
亲随声音微扬,眸底满是期待,“府君,咱们的机会到了。”
但这个让人可一手遮天独揽朝政的喜事并未让谢慎之脸上有任何变化,男人只是眯着眼,死死盯着奏呈上的小字。
“府君?”
亲随有些疑惑,又唤了一声。
谢慎之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太宁十年,二月十四?”
“不错,今日是太宁十年二月十四。”
虽有些不解谢慎之的问题,但亲随还是点点头,又把东海王与大将军的事情提了提,“陛下秋猎于华林园,大将军与东海王剑拔弩张,伺机而动。”
谢慎之昳丽凤目陡然凌厉。
太宁十年二月十五,太子与二皇子薨,天子绝嗣。
他尽诛东海王与大将军封余,大权独揽,为一代权臣。
国不可为储君,他在阿越的哭闹下将李鸣岐送上储君之位。
一个与天子血缘关系甚远的落魄宗室子,就这么成了九州天下的新主人。
“备马。”
谢慎之起身离坐。
“府君要去哪?”
亲随追随谢慎之快步出庭院。
话未说完,便见谢慎之翻身上马。
玄色鹤纹的衣服扬在春暖花开里,像是劈开二月春景的利刃,让周围景致陡然变得肃杀。
——他不像是去寻人,更像是要将人千刀万剐。